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道光似乎从窗口猛劈了进来,吓得田氏跳了起来,抱头大叫。
“啊——”
姚思维听到她的尖叫声后,怒气更盛,指着她又是一次开骂,“贱人,你还知道害怕啊?你做下那些事时,你怎么就不怕连累了一大家子的人啊?你这样的贱人,就该被天打雷劈。”
贱人?
田氏抬起她那张苍白的脸,瞪大眼睛看着姚思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姚思维虽是恨她再度染上销魂膏,自从入狱后,也是一直骂她,可却是第一次给她冠上了贱人两个字。
“看什么看?你还不服气的不成?我骂的就是你,贱人。”姚思维见她还敢这么看着自己,更是气打一处来。
田氏的身子不由的晃了晃,她扶住了牢门才没有滑落在地上。
“祖父,你怎么可以这么骂我?”
“你别再叫我祖父,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已经不再是姚家媳了。”
“祖父,你就是要赶我出姚家门,那也得若中给我休书吧?我不服,我也不会承认自己不是姚家媳。”田氏说着就定定看着与姚思维同处一个牢房的姚若中。
姚思维目露绝情之光,看着姚若中,命令道:“若中,祖父让你现在就亲口对这个贱人说你要休了她。”
“祖父?”姚若中一惊而起,“我……”
“你什么?难道你被这个贱人害得还不够惨?难道你要和她一起去死吗?销魂膏是什么东西?你若是不休了她,你也会受到牵联的。”姚思维扭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姚若中。
田氏庄明喜抖了抖,跌坐在地上,脸上有种掩不住的惊慌,她定定的看着姚若中,嘴唇翕翕,“若中,不要,求你了,不要……”
她喃喃的低语,身子一阵阵地颤抖。
突然,窗外又响起一声炸雷。
轰的一声,姚若中的目光中就闪过决然,他看着田氏,一字一句的道:“田氏,你听好了。你犯了七出,我要休了你。即刻起,你将不再是我姚若中的妻子,从今往后,咱们生死各不相干。”
姚若中说完,就转过身去,站着不动。
田氏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的看着姚若中,“若中,你说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难道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吗?”
泪水,潸然而下。
姚若中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的攥紧成拳。
他强力的克制自己想要转身,想要解释,想要澄清,想要不顾一切……
可是,他不能!
万万不能!
因为,心软的后果,他可以预知。
见姚若中不为所动,田氏露出绝望的一笑,她恨恨的瞪着姚思维,忽地拔高声音,骂道:“姚思维,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而我只是被人害了,而染上不该染的东西。如果我贱,如果我罪该万死,那你就是卑鄙无耻下流,你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放眼姚氏一族,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最该天打雷劈的人就是你!最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身的人就是你……”
田氏一连串的毒骂气得姚思维差点两眼一翻,气晕过去。他手指颤颤的指着田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只是说了实话。姚思维,你就等着天来收你吧。你知道吗?在你身上,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田氏越骂越上口,越骂心里就越是爽快,直接就停不下来。
“祖父——”姚思维气晕了过去,姚若中听到砰的一声响,连忙转身看去,见姚思维倒在地上,连忙焦急的用力按他的人中,急急的喊道:“祖父,祖父,祖父,你快醒醒……”
一番又是掐人中,又是摇身子,又是大声急喊下,姚思维幽幽的醒了过来。他这一醒过来就拉着姚若中的手,声音有些急促,有些虚弱的道:“若中,这样一个毒妇,祖父当初怎么会选来给你做媳妇?祖父对不起你啊。”
那厢,田氏看到姚思维醒来,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田氏就骂:“因为你瞎了眼,因为这是你的报应。我就是上天派来收你的,你这个小人。”
“闭嘴!”姚若中听不下去了,恶狠狠的斥道。
田氏先是被斥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的笑了,“怎么了?姚若中,你就这么的听不得实话?难道姚思维不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我告诉你,不仅姚思维这个老乌龟是个小人,你也是!你也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守承诺的大骗子。”
“我让你闭嘴!”
田氏轻笑了几声,然后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姚若中,“我为什么要闭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命令?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姚若中,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看着田氏嘴角那诡异的笑容,姚若中无由的轻颤了一下,背脊骤凉,没由来的心中发寒,“你想怎么样?”
姚若中的话刚刚落下,田氏的身子就猛的朝牢门上撞去,砰的一声,她一头一脸是血坐在地上,冲着姚若中一直笑……
那是失望中带着报复,带着示威的笑。
姚若中心中一紧,冲到牢门前,手伸到外面拼命的挥着,“不——瑜贞,你怎么能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话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吗?”
他慌了,真的慌了。
他没有想到田氏竟会用如此绝裂的方式。
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
“我知道!但是,你说出这样的话,尽量不是真心,我仍旧会受伤,我仍旧会恨你!若中,你祖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何要助纣为虐?”田氏看着姚若中,目光出奇的温柔。
姚若中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我有错吗?我错在不该收巫丽子的东西,如果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不可能收下!若中……”
“瑜贞……”姚若中哭出声来。
田氏微微一笑,目光一滞,手从牢门上滑落下来。
“不——”姚若中的心剧烈的痛着,如同刀绞,痛不欲生。他的脑袋用力的磕着牢门,砰砰作响,嚎啕大哭的道:“瑜贞,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若中。瑜贞,你最胆小,你最怕痛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走?你怎么能受着伤走?瑜贞,你等我,若中来找你了……”
砰的一声,若中一头撞在牢门中,没有跟姚思维说一句话就倒了下去,伸到牢门外的手是向着对面牢房的。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闷雷轰轰声不断,姚思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就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抚着胸口,骤然倒地……
……
官道上,十几辆马车井然有序的向前驶,刷了黑漆的车身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正楷红漆的姚字。
为首的马车里,姚宸之合起了手中的信,看着朝自己看了过来的杜雅汐,道:“娘子,三太叔公、若中叔,还有田氏三人在牢中畏罪自杀,苏大人宣判了他们的罪行,结了此案。”
听到这个消息,杜雅汐有些意外。
姚思维那样的人,他怎么会畏罪自杀?
他的罪行不轻,或许,他是怕生不如死,又或许是怕活着面对身败名裂吧。
“嗯,知道了。”杜雅汐语气淡淡,对于这个消息,她的确是不高兴,也不伤感。
马车徐徐行驶,姚宸之温柔的揽杜雅汐入怀,“娘子,你睡一会吧。等到了驿站,我就唤你。”
“好!”杜雅汐温顺的点头,合上眼帘,面带笑容的在姚宸之的怀里睡着了。
半个月后。
他们终于和押送药材的官差一起到了关城的军营。
钟将军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就让人在城门候着,让他们接到人就立刻回报,所以,当杜雅汐和姚宸之来到军营大门口时,钟将军已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