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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幽暗之所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喉咙……好难受。

墨色浓重的漆黑之中,顾西辞呆呆地朝着未知的前方伸出手,手臂只伸直到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拽住不能动了,顾西辞皱着眉头摸索了一下,听到了哗啦哗啦金属碰撞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的冰凉而沉重的触感告诉她,这是两个金属制成的铁环……不,不止两个,脚腕上……也有。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这些念头接二连三地在顾西辞的脑海中冒出来,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仿佛被倾倒了满满的粘稠浆糊,沉沉的转不动,根本不能思考,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发愣。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永无尽头的黑暗之中就连时间都好像是停止的一般——顾西辞思考的能力渐渐回归,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最后有关光明的记忆,好像是被白玉堂赶回屋子里面睡觉,说第二天要早起。

再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该死。”顾西辞皱着眉头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所以看情形自己这是被人抓走关起来了吗?谁这么大胆敢在茉花村动手?当时茉花村可全都是前来参加丁月华比武招亲的江湖豪杰啊,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

等等,有一个人确实可以做到……

顾西辞心中一动。

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搅局、最后又匆匆忙忙离开的唐非离。

唐非离是唐门的人,是唐非鱼的亲哥哥,顾西辞一开始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然而白玉堂却告诉她,唐非离虽然跟唐非鱼是亲兄弟,但两个人不合已久,私下的冲突也不少,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再加上在比武招亲时发生的事情,顾西辞可以断定唐非离距离那个被唐非鱼一直严防死守的秘密只有一步之遥——甚至他很可能已经跨过了这一步。

所以唐非离出现在茉花村绝非偶然为之,也不是为了千里迢迢跑过来恶心一下自己的弟弟,他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

唐非离的出现直接导致了唐非鱼带着人离开,毕竟隐元会的隐秘性是排在第一位的,身为无名他要扫除所有不安分的潜在危险。所以在唐非鱼离开之后,隐元会的暗卫们也都大批撤离追随无名而去,顾西辞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已经被曝光过的唐帆。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暗中出手,会比之前唐非鱼在的时候容易得多。

毕竟……你之前也不是没有失败过啊,是不是,赵绮白?

猛地想明白了事情经过的顾西辞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唐非鱼有事情瞒着自己,只要无关大雅,只要他能处理的好不去妨碍到自己找朱子宁复仇,其他的都无所谓。但顾西辞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她想要为刀行云复仇,有一个必然的结果就是——一定会触碰到十八年前被某些人共同埋藏起来的永远不可触碰的事情。

无数的势力在某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下结连成网,为了自己的利益犯下了一个又一个过错。刀行云的冤屈只不过是摆在最表面上的结果而已,那些深深掩埋在水下、只有在真相被一点一点揭开时才会暴露出来的秘密,远远要比刀行云的冤屈黑暗的多。

“啊,已经醒了吗?”

熟悉的甜腻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听得顾西辞心中作呕。她终于确定为什么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个公主的时候心中会产生那样莫名其妙的愤怒和恶心之情,就像某种先决的预兆,昭示着赵绮白这个人日后一定还会死死缠上她。

火光一闪而过,赵绮白点燃了手中的烛台,跳跃的烛火穿透了深沉浓郁的黑暗,勉强照亮了这片地方。赵绮白那张跟顾西辞十分相像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一种阴沉而狰狞的意味。但她在不自觉地勾着嘴角,似乎十分愉悦。

赵绮白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说不定她很早就在了,就只是为了看顾西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惊慌失措茫然无助的样子。不过很可惜赵绮白失望了,顾西辞的表现在她眼中绝对算不上好——她只是呆了那么一会儿,就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甚至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还确定了一切的元凶。

果然这个人自己很讨厌她,不仅仅是因为那张长相相似的脸——赵绮白默默地想。

不过一旦想到自己现在身着华服光鲜明丽地站在外面,而顾西辞却像一条败狗般被关在笼子里面,赵绮白的心情就开朗了不少。她举着蜡烛往前走到了石台边,微微扬起头看着被关在悬空吊笼里面的顾西辞,声音温柔而甜美地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再用这种声音说话我真的会吐的,尤其是顶着一张跟我相似的脸——顾西辞想到。她抱着胳膊往前挪了挪,锁链被扯动,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听到声响之后赵绮白的脸色更加愉悦了。

虽然现在恨不得碾碎赵绮白,但人在屋檐下——看清形势吃点苦日后再报仇也没什么。这样想着,顾西辞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不过却并非是跟自己有关的:“唐非鱼怎么样了?”

“哦?你倒是关心他……”听到了顾西辞的话,赵绮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还不如关心关系你自己的处境呢。”

“是你说的知无不言。”顾西辞冷冷地说道。

“好吧,其实本宫也不清楚啊,谁知道唐非离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弟弟呢?毕竟那俩兄弟可是见面就掐啊。”赵绮白笑道,“比我们两个还要深仇大恨呢。”

顾西辞挑了挑眉毛。

“没关系,你不好奇,本宫告诉你好了。”赵绮白转身从黑暗之中拖出了一个椅子拉上石台,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在椅子上从容坐下,把蜡烛放在了扶手上,托着下巴仰头看顾西辞:“本宫请你来是为了一件事情,你办到了,本宫就放你离开。”

“说说看。”顾西辞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绮白却不说话了,她弯腰从脚边捞起了什么东西握在手中,然后在顾西辞的面前缓缓拔|出来。

再看清楚赵绮白握着的东西之后,顾西辞感觉一种愤怒的情绪从脚底直冲到了头顶。

赵绮白手中握着的,是顾西辞无比宝贝的、刀行云留给她的遗物之一,她只用过一次,就是跟唐非鱼初次交手的那一回。

娉婷剑。

“还给我!”顾西辞扑到了铁笼上,双手握紧栏杆拼命用力。但在她运气的刹那间,身体里的内力却如落潮般迅速退走了,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

这种感觉比那天她站在秋临晚的面对拍了白玉堂一掌还要糟糕。

顾西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

“还给你,你知道这对剑意味着什么吗?还有这个——”赵绮白饶有兴趣地看着顾西辞跟铁栏杆较劲,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之前她被钱不宁偷走、又被展昭找回来的阴阳卦盘,“你知道这个卦盘又意味着什么吗?”

顾西辞忽然停下了动作,她原本愤怒的脸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她微微偏了偏头,看着赵绮白。

“安静了就好,其实你闹腾也没什么,但是本宫会觉得比较烦。”赵绮白抽出了娉婷双剑,把剑鞘随意地丢在地上,发出了“咣”得一声巨响,“娉婷剑,阴阳卦盘,都在你手上,把这两个东西拿给唐非鱼看,他会无条件地承认你的身份……变天君和钧天君是一个人啊,这在九天里可是头一遭呢。”

顾西辞沉默。

“你不懂?”赵绮白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睁大眼睛故作惊讶地看着顾西辞:“你竟然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天呐,你的好哥哥唐非鱼没告诉过你吗?你的好叔叔唐七叶也没说过?”

顾西辞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铁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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