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此刻正值夏季,附近也有一座不大的小村落。两个人一路骑着马,虽然没有交集,傅白芷还是觉得比一个人干巴巴的赶路要好了许多。她递给花夜语一坛酒,后者也不拒绝的伸手接过。见她优雅的除去酒塞,微微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伴随着花夜语仰头的动作,傅白芷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白皙脖颈上的一条条筋脉,以及松散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虽然只是才相处了几个时辰,可傅白芷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对方绝不是一般人,那份骨子里的疏远固然明显,可气质和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妖娆却让人难以忽视,也使得傅白芷越发好奇这女子的真正身份。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城里买些东西。”傅白芷说着从马上下来,瞄了眼花夜语悬在半空中的脚,转身进了城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花夜语忍不住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可惜只握住了无形的气息。
因为要买的东西很少,傅白芷很快便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个车夫和一辆马车。见她把马拴在马车旁,对着下马的自己随意搭了把手,花夜语忽然僵硬了身子,不知该给出怎样的反应才好,待到她要说谢谢之时,傅白芷已经把头探出了车外,和那车夫说着方向。
“这马车果然是比骑马舒服多了。”过了一会,傅白芷重新回到马车里,她轻声说着,便见花夜语始终没有穿鞋,而是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视线落在她被自己包扎的手上,傅白芷已是了然。原来不是对方不想穿鞋,而是在等着自己伺候呢。
“傅姐姐,帮我穿上可好?”把傅白芷的视线看在眼里,花夜语笑着问道。随后便见傅白芷的笑脸有些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样的反应花夜语很是熟悉,也完全不意外。傅白芷虽然温柔,但骨子里的傲气可不小,想来着实不会替自己这种见面还“不到几个时辰”的人穿鞋。
既然如此,花夜语倒也不强人所难,这一路上她所做的事无非是在试探。试探傅白芷如今的性格,试探她是否记得曾经的自己。弯下腰把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拾起,花夜语随意一套便穿在了脚上,大了一些,却也勉强可以穿。想到这里,花夜语眨了眨眼,她早就知道,这人不会买对鞋子的尺码,对如今的她是如此,曾经的那个花夜语,定也是如此。
纵然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可傅白芷自然不会察觉到花夜语的心理。自始至终,她从没把视线从花夜语身上挪开。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就越觉得这女子可疑。抛除那份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之外,可以说,她的所作所为都奇怪的紧。
“阿九姑娘,不知你芳龄几何?为何会跑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来?恕我冒昧,你脸上的面具,不知是用来作何的?”马车缓缓行驶,已是有半柱香的时间没人再说话。傅白芷坐在一旁,见气氛有些微妙,忍不住开口提问。这些问题早就在她脑袋里过滤了几遍,为了确保自身安危,她着实应该弄清楚这女子的来历。
“怎么?傅姐姐对我有兴趣?”听傅白芷这么问自己,纵然知道这些问题里多半话里有话,花夜语不恼也不急,只是浅笑着看傅白芷。“若要这么说,倒也是如此,阿九姑娘这般…与众不同,让我想要多了解你一些。”傅白芷故作温柔的说着,末了还不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招若是骗不知她性情的人着实好用,可花夜语很快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既然傅姐姐想知道,也不是不可说。小女子今年二十余一,家中以卖菜为生。因我生来相貌丑陋,父母怕我吓坏别人,便用家中半年积蓄为我买了这面具。至于为何会来此,只不过是来卖菜罢了。”
听花夜语难得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傅白芷的脸色反而更加阴郁。她瞪眼看着嘴角上翘的花夜语,忍不住皱起眉头。“阿九姑娘,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番话吗?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会把你当做卖菜的。更何况,我看你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倒和丑八怪没什么牵连,何不摘了面具与我一看?”
傅白芷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气质出众,衣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女子是卖菜的,还什么买个面具都要用家中半年的积蓄。想到对方用这般胡乱编造理由骗自己,傅白芷不爽冷哼了一声。
“傅姐姐在生我的气?”把傅白芷的举动看在眼里,花夜语心里满满都是得意。她轻靠着马车,忍着身体的疲倦继续开口
“没什么气可生,只是阿九姑娘这般逗弄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没有生气,那便是在闹别扭吗?”
“没有。”
“那为何傅姐姐一脸的不满?你若气我,惩罚我就是,这般摆脸色,我们该如何同行?”
“我不开心你也要管?”
听花夜语不停的与自己说话,傅白芷真要怀疑对方之前的疏远都是错觉。她回头看着身后含笑的女子,即便对方只遮住半张脸,可露出来的容颜却是毫无瑕疵。她着实难以相信那番相貌丑陋的话,更不信卖菜之说。试问哪个卖菜人家的女子会跑到深山卖菜?还有人对她下毒?若是信了,傅白芷自己都要把自己当做傻子了。
“傅姐姐莫要恼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一起同行而已。你知我不会武功,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问我身世,我不愿拒绝你,便只能用那些拙劣的借口搪塞。虽然相处不过几个时辰,但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傅姐姐的,这面具便更是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