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墨十娘所言,此物虽则精巧,但并不新鲜。百年岁月,足以让一件无人通晓的稀罕之物变成寻常旧物。
师徒二人埋首开箱,每一声“喀”,都牢牢对在一起,分毫不差。
不等一盏茶,这迷宫一样的锁已被她们解得七七八八。
说来也是运气好,倘若没有太微的那些前世因缘,他们今日还真开不了这箱子。
又是一声“喀”。
太微停下动作,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师父。”
“好了。”墨十娘亦放下了手。
周围安静得像无人之地,众人似乎连呼吸也都停下。
只有灯火,齐刷刷聚集。
太微和墨十娘一人拿着一把小刀,插进箱子缝隙。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不同的东西。
然而,打不开。
这箱盖沉重如山,根本纹丝不动。
没有犹豫,太微师徒立即起身让开,换了人进来。
刀也好,棍也罢,能用上的全都用上。已经走到这里,不可能一眼不看便离开。
站到椁外,太微用大拇指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低下头,鼻间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墨十娘一眼看见,连忙拿帕子捂住她的鼻子:“头疼?还是鼻子疼?”
当然是头疼!太微想接过帕子自己按,但墨十娘不肯松手。
“疼得恶心……”一阵天旋地转,疼变成了晕,太微倒在墨十娘肩上,“师父,箱子开了……”
少女声音发闷。
墨十娘心里也发闷。
她扶住太微,转头向身后看去。
箱盖还在原处。
但下一刻,太微忽然推开她,趔趄着朝那口白银大箱子扑过去。
几乎是同时,盖子被推开了。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箱子里还躺着一个祁太微。
这怎么可能?
来不及阻拦,太微已凑到尸体近前。
两张脸,一般无二,就像在照镜子——“宋宜!”
从活着的少女口中冒出一个只有墨十娘听过的名字。
“祁太微!”毛骨悚然间,薛怀刃率先回神,一把抱住太微的腰将她向后拉开。
与此同时,箱中少女变得干瘪,腐朽,转眼就成了一具枯骨。
其余人也都清醒过来。
墨十娘没有去看徒弟,只径直朝箱子靠近:“这是谁?”
箱子里,有两具尸体。
方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和太微一模一样的脸所吸引,便是她也没有意外。仓促之中,她只看见那是一个男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
如果说,这口箱子是灵柩,那这二人便比合葬还要亲密。
墨十娘盯着尸体,回忆自己方才的那一瞥。
和酷似太微的那张脸一样,他看起来也像活着。因此,眉眼五官都很清晰。
……
还好。
墨十娘在心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人看上去也年轻而英俊,但到底长得和薛怀刃不一样。
要不然,今夜所见,真要骇得人尿裤子不可。
她一边思量,一边从箱子这头绕到了另一头。
看太微的样子,这女尸多半便是她那位失踪的先祖,可这男人,会是太微那位同样消失了的高外祖父吗?
无从得知,也没有画像可以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