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丫鬟碧玺立在一旁,见状忍不住轻声劝道:“姑娘,您多少用一些,这心里再不痛快饭还是要用的,不然您回头饿坏了自己,不是更叫那几位高兴么?”
祁茉听了这话面色变了变,低头望向饭碗,似乎是听进了心里。
碧玺长松口气,忙要让人去热菜。
哪知她话未出口,祁茉已一把丢开筷子站起身来道:“不吃了!”她离桌而去,半分犹豫也无,当即便出门往生母崔姨娘那去。
靖宁伯府是老宅子,虽然修葺翻新过数次,但说大不大,眼下也仅是够住。兼之早已嫁人的大姑奶奶祁春眉携子归来后,又占了两块地方。府里的小主子们除五姑娘太微外,便都随生母住在一道。
四姑娘祁茉的屋子距离生母崔姨娘的住所并无多远。
她走得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便横跨半个院子,到了崔姨娘门前。
屋子里,崔姨娘正在对镜自照。
臻娥眉,美丽如昔。铜镜里的人,若不细看,仍同少女一般。
她一手抓着菱花镜,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眼角。她的年纪虽然是一年比一年大,但她的皮肤依然光滑紧致,眼角平滑毫无细纹。
不似姓白的那位,明明年纪比她还小上一些,如今看着倒比她要大不少。
更不必说紫薇苑里的那个了。
说是疯病好得差不多,可谁也没有见她出来过。
想必是人老珠黄,早就丑得没脸见人。
崔姨娘对此甚是得意,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笑了起来。可转念,她的笑意又淡如烟云,顷刻便风吹而散。她虽美如旧日,但伯爷到她屋子里的日子也是数得清的。
她年轻时总以为伯爷很喜欢自己。
可现在再看,就觉出了傻来。
他应当并不讨厌她,可要说有多喜欢,好像也没有。
不过就是淡淡的,平平常常,待她同待另外几位并无区别。
崔姨娘叹了口气,盯着自己的柳眉,忽然想到了先前同五姑娘的对话来。她轻声念叨着“碧珠”两字,一抬眼,猛然瞧见了女儿,不由唬了一跳:“何时来的?怎地半点声音也没有?”
祁茉沉着脸不说话。
崔姨娘蹙起了眉:“怎么了?”
祁茉道:“您没听说?”
“听说什么?”崔姨娘愣了一下。
祁茉眉眼间愈见郁色:“方才我们几个去见爹爹时生的事。”
崔姨娘闻言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说的是这个事儿,我还当是怎么了呢。不就是伯爷将你错认成了五姑娘吗?”
她说着眉头舒展,收回视线再次望向了镜子。
祁茉万般不快地道:“不就是?”
崔姨娘有些心不在焉:“认错了而已,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同五姑娘年纪身量都差不多,伯爷平素又少见你们,偶尔叫错一声有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