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中,带着轻轻的酥麻。
这份酥麻又一直蔓延进了心底深处。
她知道母亲就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转过身,太微笑着向母亲招了招手,声音雀跃地道:“娘亲快来,我们晒着日头一道说说话吧。”
母亲年纪轻轻的,并没有得过什么要命的大病。
她会死,乃是因为心病。
即便她念经吃素,即便她装作早便无事,但她心里却还是一直都记挂着过去。那些往事,折磨着她,令她无法安睡,也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
她日复一日的郁郁寡欢,哪里真能健康安泰。
太微举着手,使劲地摇晃:“娘亲坐这来!”
姜氏倚着门框,先是愣愣地看了她半天,然后别过脸悄悄抹一抹眼角,笑着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太微见她走近,顺势伸手一拉她的胳膊,想将她拉到身旁来。
可谁知姜氏眼神一变,面露慌张,避开了她的手。
母女皆是一怔。
太微垂下手,装作什么也没有生,依然笑嘻嘻地让她在边上坐下。只是这一回,姜氏落座后,太微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身体。
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如此想着,太微一扭头,忽然看见了角落里的一个小筐子。
里头是些散碎布头。
但吸引她目光的,却是那露出的一角鞋面。
那样的颜色、花纹,怎么看都不像是母亲给她自己做的鞋子。太微的眼神里,情难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怅然。
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笑着同姜氏道:“娘亲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姜氏见她是要闲话家常的样子,也就顺着她的话回答:“不是做针线,便是抄经,也并没有什么旁的事可做。”
太微笑着道:“那下回,我便来同您一道抄写经文吧。”
姜氏怔了下:“下回?”
她以为太微不会再来第二回。
太微依然笑微微的,口气也轻松得很:“是呀,下回。”不等姜氏反应过来,她接着又道,“左右我也是闲着,来陪陪您也是好的。”
姜氏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太微在阳光下笑靥如花地道:“娘亲,我很快便要及笄了。”
一旦及笄,她便要出阁嫁人,远赴洛邑。
从此以后,她们能见面的机会,便几乎没有了。
姜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那句反对就硬生生梗在了喉咙里。没见着太微的时候,她能同倚翠一遍遍地说“不见”,可如今见着了人,那同样的一句话,却再不能以同样的语气说出口。
姜氏看着女儿,只觉得时光弹指,竟过得这般快。
太微道:“倚翠姐姐的手艺一顿饭便吃馋了我,我今后可得每五日便来一回蹭饭吃。”她倒是想天天都来,可母亲一时半会,怕是不一定能接受。
太微望着姜氏的眼睛,轻声道:“娘亲,行不行?”
她声音放得轻轻的,柔软怯弱,像个小可怜。
姜氏只这么看着,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的心肝肉儿,她的宝贝闺女。
她终于道:“好,你下回来,我再让倚翠给你做你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