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骗子。”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祁远章没奈何,耸耸肩收下了。
他是骗子,
可骗人这种事,做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惭愧?
担心?
没脸见人?
不会的。
熟能生巧嘛。
哪有什么惭愧。
祁远章摸摸脖子道:“你没有兄弟,我总要挑个孩子继承家业的。”
太微眼里的针软化了又冷硬:“姑娘不能袭爵,还有什么家业可继承?”
祁远章低低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
她不懂,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招赘不招赘,到时候再说吧,你若喜欢,那便招一个;你若不喜欢,不嫁也无妨。”
“要一个不够,你要十个男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太微瞪着他!
祁远章道:“十个还不够?难道要二十个?”
太微骂了句:“满嘴瞎话!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祁远章满面堆笑:“好了,我说完了,我要留你继承家业,就这般而已。该你了。”
太微不满意,丁点不满意:“我上头还有二姐,便是要继承家业,也该是二姐,怎么就轮到我了。”
她的婚事尚且可退,二姐那根本还没有影子的入宫一事,难道便不能改。
太微一丝一毫也不相信。
她追问道:“论长幼有序,不提二姐,也还有四姐。”
祁茉纵然是庶出,也是祁家的女儿,没什么不一样。
祁远章道:“你二姐的性子,不合适。至于四娘,就更不合适。她随了你祖母,不是能当家主的人。”
管管内宅便罢,旁的,实在不合适。
他斜眼看她:“我选了你,也不过是矮子里挑将军而已。”
太微无话可驳。
他立刻便道:“不要磨蹭,该你说了。”
太微侧过脸向紧闭的门看去。
他们的说话声,已经越来越低。
她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道:“我疑心那人是我前世的师父,不得不去亲眼确认。”
“你师父?是教了你功夫的人。”
祁远章自问自答,并不需要她的肯定。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个女飞贼,是复国军的人。”
太微收回目光,端正了坐姿:“那个人,不是师父她老人家。”
祁远章喃喃道:“管我叫老东西,管你师父倒是叫老人家……看来,你很敬重你师父。”见太微不否认,他就笑起来。
“说也说完了,吃也吃饱了,回去吧。”
太微有心再问问,可真的要问,突然又不知道要问什么。
她过去觉得他是个没有气节的叛徒,后来觉得他是个同他所穿的袍子一样花里胡哨的草包,如今看他,却只是一团又一团的古怪。
像乱麻,浑然一体,理不出头绪。
仿佛没有破绽,又仿佛周身全是破绽。
他真的古怪极了。
……
稍晚,太微独自回了府。
长喜正在等她,一见面便说起帝姬派人来请她出门游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