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风带领着一帮人驾驶着三辆救护车匆匆离开了苗寨,楚良就那么傻呵呵的看着车子开走了。
寨子里上山报信儿的人气喘吁吁的往回跑,见了楚良的外婆就喊:“老阿婆,快把楚良抱起来,快点……”
外婆从高坡上的石台阶跌跌撞撞的跑下来,楚良满眼泪水的回头看着外婆跑下来的样子,她的头发一颠一颠的,还没能看清楚外婆的面孔,这时候一根竹鞭从远处飞了过来!
“呼蹋蹋”的一下子,楚良的脸上挨了一竹鞭子!
不远处偷窥这边的铁栓躲在石头墙的后边浑身抖了一把,他想要出去,但是阿旺的姐姐死死的抱住铁栓:“别乱动,别动!你出去一样也是挨打,老阿公是什么人呢!”
“你给我松手,松开!你个臭婆娘,你又不是我铁栓的小老婆,抱我干什么东西!松开……”铁栓下嘴去咬她的手腕子,却被她一巴掌打的两眼冒金星!
外公带着族里的长辈从高坡的台子上呼呼的陆续跳了下来,那高台子有三四丈,跟随外公的也全都是五六大十的老头子,有三外公,有阿旺的祖爷爷,还有寨子尽头住家的大巫师!他们是在山里的祭坛商议外公禅让族长的事,但是报信的人说长风回来了,带着一帮白大褂开车来抓阿良他娘了!
“上刀山!开悬棺!闷死他个混账叛家的狗东西!”当时阿旺的祖爷爷嗷嗷的吼着!
外公收起手里的改命刀,大巫师拿着鸡毛扎起来的招魂伞往地上使劲儿一戳,看了一眼外公,外公闭着眼睛点点头。
“一人一个!下山的时候咬住咬紧了!”大巫师给身边的老人一人一枚钢针,他们都接过来按照大巫师说的放到了嘴里!
外公见大巫师也在嘴里叼了一根,然后他指着祭坛的下山方向,大手一挥:“抓住他先往死里打,免得狗东西一会撑破了悬棺!大伙跟着我一起跳!”说完,外公冲到祭坛的边缘上,纵身跳下那云深雾罩的山中瘴气里边,那下边是崎岖杂乱的峭壁,峭壁上是千百年来苗家有名望的死者棺椁,那些极小的棺材是背叛家族的人闷死在里头之后也架在这里的悬棺!
楚良看着外公血红的眼珠子,他一边接过大巫师从几位长辈嘴里拔出来的钢针,缓缓的收进腰带上的皮囊里,一边围着楚良转了一圈。
外婆忍不住喊了一句:“你可别打他呀!他一个孩子能拦得住他阿爹了?”
外公指着地上的竹鞭,还没有说什么,楚良就乖乖的弯腰去捡。捡起来之后还没直起身子,外公在他腋下一脚踹了过去!楚良一声不吭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周围的老者们全都为之惊呼,外婆“哇”的一声,她捂着嘴哭了起来,想要冲下来护住楚良,阿旺的祖爷爷却一把拦下了:“阿山他婆娘!族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叛族的孽障是咱苗家的人,就算是娃娃也要扔几颗石头子砸的他脑门子开花,你是没看见还是装不知道,阿良眼睁睁的看着小云荷被带走的!”
铁栓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她指着阿旺的祖爷爷呵斥着:“你们都钻到山上去了,你有几只眼是留在下头看见来着?”
大巫师甩开长袍的袖子朝着铁栓的阿妈一直:“外乡的婆娘少插嘴!你的男人哪里去了,怎么去的,族里边可是开了薄面不追究的,小铁栓的来路还没说明白,你又来捣乱?想来万人剐吗?”
铁栓的阿妈一听这些,就赶紧低下头去躲到了一边。
楚良揉着肋骨爬起来,一蹭一蹭的朝外公走过来,远处围着看热闹的妇孺们细细碎碎的念叨着:“你瞧这孩子多傻,还往前凑合呢。”
“老阿公厉害啊,小点点娃娃都怕的要死,没叫你走,你敢走一个试试?”一旁背上的背篓里驮着婴孩的老妈子这么说。
外公不说话的走上前一步,倒背着手,右手从后边伸到前面来,冲着楚良,楚良把竹鞭递给外公,外公接住之后那竹鞭的鞭稍指着楚良的额头,正好戳中了楚良额头偏左一点的黑痣。
“记住那男人的脸了吗?”外公冷冰冰的问着。
“记住了。”楚良点着头的回答。
“跟你外婆回去,晚上哪儿都不许去,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啊?”
“知道了,外公。”楚良低着头朝外婆走去,所有看热闹的人见老阿公这般的处置,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就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铁栓之前一听见阿旺的祖爷爷训斥老阿婆的时候就有些安奈不住,后来大巫师又说了一通自己的阿妈,他咬牙切齿的说:“头顶上插着大把鸡毛的家伙,还有你,早晚我都不会轻饶了你们!”
阿旺的姐姐还是死死的抱着铁栓,她比阿旺大十岁,比铁栓大五岁,今年也就十二三,可是铁栓不识好歹的说了刚才的话,她一着急拍了铁栓的头顶骂道:“我又不是你小老婆,你凭什么不轻饶了我?真是不晓得轻重的小巴溜子,那一鞭子,阿良的脸都不晓得肿成了什么鬼样子,你要上前,把你也打个满面开花,到时候连我都看不上你,还想讨小老婆,丑八怪的破了相,一个老婆都寻不得了!”
“滚啊你!松手!”铁栓使劲儿的挣扎,阿旺的姐姐见外头冷清了许多,就松开了手。
临出来的时候,铁栓指着她道:“巧阿贞你记着,老子早晚把你们都收拾一个遍!早晚有那么一天,记好了!”
阿旺的名字叫宣旺,他的姐姐叫佩贞,是苗家七黎的分支,没有姓氏,这也是为什么寨子族里禅让族长,把他们的祖爷爷也叫去的原因,在寨子里,九黎三苗的主家宗祠的最高长辈都要去,但是现在这个寨子里就那么五个直系了。把佩贞唤作巧阿贞也是有些缘由的,那是在佩贞刚会跑的时候,传闻给祖爷爷做过一双刺绣的鞋垫,那么三四岁的小女娃,都能绣出一手好布履,在苗家的寨子里也是很少有的。
佩贞朝着铁栓丢石头,铁栓一把接住了,想要朝阿贞丢过去,却见她害怕的抱着头蹲下了,他就狠狠的朝着远处扔了过去,也不知道砸到了谁家里,反正是传来一阵鸡飞狗叫的骚乱。
都散了之后,铁栓想着楚良一定会去祭坛那里找自己的,虽然刚才没有在寨子的街上碰见,但是老阿公叫楚良回去,他估计楚良是不会那么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