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皓月当空,麒麟街上华灯初上,就像繁星坠落在地面。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打闹声、马车的车轮声,声声入耳,这些帝国遗民讲着黄龙语、通用语,让李烈风倍感亲切。
一个小女孩将风车举在面前,小嘴吹着风,风车慢慢转动,她笑了笑,小跑起来。风车越转越快,小女孩喜笑颜开。
“哥,你在笑什么?”李少峰轻轻捅了捅烈风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烈风努努嘴,回答道:“少峰,你看那女孩,多可爱,扎着羊角辫,眼睛大大的。”
“真是个小美人啊。”少峰嘿嘿一笑,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哥,你说她像不像大小姐?你要和大小姐生这么个娃,多好啊。”
少峰看似不经意的话,抓得烈风心里痒痒的,继而脸颊、耳朵、背脊热得烫。向韩嫣告白?一想到这,他的心里往下一沉,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我没这福气。
“别瞎说,少峰,大小姐是我义妹。”烈风抬了抬下巴,“再说了,那孩子怎么说也是像二小姐。”
一提到若琳,烈风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尽管过去两个多月了,他依然难以释怀。可爱的若琳妹妹,奶声奶气,就像眼前那个吹风车的女孩,不,比她更小,惨死在罗德斯人的宪兵屠刀下。
花神节之后的一段时间,烈风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有时他梦见血泊里的尸体站了起来,向他招手,有时他梦见若琳向他笑,低头抱她时,现她的下半身弯成奇怪的角度,有时他更是梦见自己被罗德斯人宪兵追杀。
每当被噩梦惊醒时,他辗转反侧,彻夜不眠。他的脑海里,深深地刻着花神节当天,徐荣安排了袭击教堂行动的情景。
“花神节,是我们旭日帝国的传统节日,千百年来,我们的祖先在花神节上祭拜花神、结识相爱,这构成了我们的历史、浓缩在我们的记忆里、刻在我们的心间。”徐荣站在空旷的山坡上,每一句话都充满对旭日帝国的向往,每一个词都透着对旧日时光的怀念。
“但是,罗德斯人在他们的帝国庆典时,举办我们的花神节。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徐荣话锋一转,眉头紧皱,怒目而视,“他们将他们的快乐,建立在我们亡国的痛苦上!他们的男人,在花神节上对我们的女人动手动脚!诸位,你们怎么看?”
“复国!我们要复国!”山坡下站着几十个青年人,绑着黄色头巾,拿着自己熟悉的武器,吼声一个赛一个响。
“勇士们,我宣布,我们的目标是:大教堂。”徐荣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一些青年人摩拳擦掌,少数人窃窃私语。
“大人,教堂里不都是写妇孺老人吗?而且,还有我们的人。”一个青年人壮着胆子问道。
“教堂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徐荣瞪着那青年,然后扫视所有人,“圣兽!远古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拯救万民,我们尊青龙为帝,万民无不祭拜圣兽。七神算什么?那些信仰七神的遗民,算不得自己人!”
大家面面相觑。李烈风身在这群人的中间,看着他们犹豫不决,大吼道:“徐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该忘记亡国之耻,更不该让我们的孩子遗忘圣兽。我们不需要七神,我们不当走狗!光复帝国,万死不辞!”
“光复帝国,万死不辞!”一时间,那些青年们热血冲脑,拉开左肩膀的衣服,露出左肩膀,齐声喊道。
可曾想,嫣儿与若琳都在教堂。李烈风擦了擦潮湿的眼角。
突然,李烈风听到一声尖叫,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小女孩在路上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风车。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李烈风扔下怀中的刀,一个飞扑,抱住小女孩的腰,就势在地上翻滚,肩膀上撞到了石头,他咬牙忍住痛,将女孩死死抱在怀里。
拉车的马人立起来,嘶叫着,拉扯的人拉紧缰绳,他穿着墨绿色的短衫、墨绿色的马裤,鼻梁断了,上下两片嘴唇厚得像贴在脸上的两根香肠。他用细小的眼睛瞪着李烈风,骂骂咧咧道:“好狗不挡道!找死吗!”
烈风将大声哭泣的女孩扶到一旁,站起身,转向那人。
“你给我下来。”烈风咬紧牙关,站在马车前。
“你想干什么?”那人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他的背上背着一长一短两把剑。
“道歉。向小姑娘道歉。”烈风握紧拳头。
“道歉?挡我的路,还要我道歉?”那人大笑起来,“我可是游骑兵,小子,别不识抬举,我没功夫和你瞎扯。”说完,他一踢马刺,马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