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夜里九点,制糖厂西南一角职工宿舍楼,从窗户的窟窿灌进来的北风冷得李牧汗毛竖起。他咒骂着突然来袭的冷空气,不情不愿地离开暖暖的被窝,找了一本杂志挡住了窟窿。
返身正要躺到床上去,书桌上的诺基亚砖块冷不丁地叫唤起来。他使劲地搓了搓手,拿过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是李牧吗?”一个洪亮的中年男音。
李牧皱眉,“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县机关武装部洪部长啊,是这么个事情,你呢准备一下,明天参加驻港部队体检。明天早上五点半在县武装部大门口集合。记下了吗?”
“洪部长你好。”李牧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问道:“去哪里体检?”
“海军医院,别迟到,就这样吧。”
“哦,谢谢您。”
挂了电话,李牧没了睡意,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驻港部队体检?
啥玩意?
初检复检,再加上前几天市征兵领导小组下来抽检,被县里当成“样品”拉去抽了第三回血,这都参加了三回体检了,还要体检?
香港特区特,驻港部队也特吗?
特么的,李牧哆哆嗦嗦钻进被窝。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阵寒风呼呼地钻进来。
他打个激灵,往窗户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杂志已经被吹到一边,巴掌大的窟窿又露了出来。李牧不情不愿地再次爬起来,低声咒骂着找来了几本教科书,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那里,这才又哆哆嗦嗦地爬上床。
枕着胳膊想了会,拿起手机打通了张海超的电话。
“海超,睡了没?”
才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一片摇骰子的声音,这才想起晚上张海超说去跟几个朋友聚一聚,喝点小酒,说当兵走了就没机会了。李牧心里不痛快,就没去。
“牧哥,”张海超说话有点大舌头,“你出来了?快过来吧,就差你了。”
“不去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李牧不耐烦地说,“我问你个事,你现在清醒不?”
“啥事?”
“我刚接到洪部长的电话,谁?就洪部长啊,就负责我们直属企业单位征兵的那个矮胖子!我-操!你就不能少喝点?就你那点酒量你学人拼什么酒?他说啥?哦,让你给我气得差点忘了正事。是这么回事,他让我明天去参加什么驻港部队体检。我说,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张海超愣了一下,酒也醒了一半,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牧哥,这是好事啊,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