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憕看看二人,忽然宽解了一句:
“父亲说的可是扶风孟佗,他有何惧,不做刺史久矣——”
司马玹摇摇头,一脸忧色道:
“长公子不知,孟佗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十常侍之首那张让!”
啊,李憕一听,不觉也是蹙眉沉默了下去。
“李韬,你且先去,将所有能够集聚起来的黑衣义从全部召回,等候听用。”
李玄到底是一方家主,当机立断,开始一一布置起来。
直到烛火点起,李憕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长房宅院。
没想到,刚到门口,一个小小的人影便站出来,轻声喊了一声父亲。
李憕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家的这个小女娃,真的已经到了女大不中留的时候了。
“微儿,这么大雪花,也不怕冻着。快,随我进屋。”
李微却娇羞地一扭身子,怯怯地瞅了一眼李憕,随即低头道:
“爹爹,听说、听说爷爷那边,有、有了他、他的消息,可是当真?”
唔,李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脑门,罗织了一下思绪,随即点头道:
“你好生记下了,云上已经为自己挣得了一个敦煌公子美誉。这是一,其二,天子不仅已经宣他入宫,而且正是封赏他做了博士,加官中郎将并凉州从事。三,唉,他果真又写了一首惊天动地的好诗。”
李微奇怪地眨眨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道:
“好诗就是好诗,爹爹却又叹什么气?”
李憕摇摇头,好不容易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伸手揉揉面前的小脑袋,强笑一声:
“一会儿我将那首诗抄出来,着人给你送去。”
李微笑了,顿足摇晃道:
“爹爹这就吟出来可好,女儿记得住的。”
李憕无可奈何,却又无限爱怜地摇摇头,随即将丧乱诗一字一字地吟诵了出来。
第二天,天色才微微亮起,一匹快骑疾驰而来,在陇西李氏大宅门前骤然停下。一名黑衣义从踉跄下马,直奔大门,将一封密函交与门房。
“快,快,将它速速交与家主!”
很快,还在床榻之上的李玄,读完信,连靴子都忘了穿,便直奔院中偏房司马玹处,亲自大门道:
“伯明,快快起床,云上,真的被你不幸言中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司马玹睡眼惺忪地探出头,一面套着衣衫,一面压低声道:
“明公,小声些儿,目前不宜在府中张扬。言中了,是扶风孟氏已然动手,还是其他的什么风声而已?”
“是——”
李玄说着,突然将书信往他手中一塞道:
“哎呀,吾方寸已乱,还是你自己看罢!”
司马玹接过一看,顿时连连摇头,不由跟着也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