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陇西酒楼,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本来就不高的门槛,几乎都快要被踩烂了。
若是换成平日,大掌柜李奂绝对睡觉都要自己笑醒过来。
可是现在,每日他都有一种要拿剑抹脖子的冲动。
尽管在知道刘域遇刺之后,他立刻便重金贿赂了所有当时在场的家丁、护院,但家主李玄还是洞悉了一切。随即,一支多达百人的黑衣义从,连同极少出动的十八黑衣死士,在家主三房庶子李绛带领下,三总管李珩及其所属账房、师爷等迅速接管了酒楼。
据说,嫡长子李憕之所以没有到洛阳,是因为他第一时间便被派去了敦煌大庄园。
种种迹象表面,家主已经掌握了一切。现在迟迟没有动他,甚至远在陇西的家室还得到了一次莫名其妙的赏赐,应该是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有利用价值就好,或许,这也更是他能够活下来甚至保住整个家室的唯一救命之处了。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那个祝公道,当年是如何被他在益州房陵郡数千灾民中发现,又是如何带着他连同数十名选出的奴隶,被他招入酒楼。给他们吃,给他们穿,教他们礼仪,让他们弄拳习剑。
可以说,没要他李奂,就没有现在的陇西酒楼。
这天一大早,李奂便早早候在李绛门前,等他起床一出来,立刻便做出一脸悲痛地呈上昨日的最新快报道:
“三公子,昨日来酒楼打探消息,有头有脸的文武百官、世家大族与士子豪客名册,都在这上面了,请公子过目。”
嗯,李绛取过名册看了两眼,发现又比昨日多出了近二十人,而且上面还有两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
曹操,王越。
说熟悉,这其中还是有所区别的。
曹操,他与他的交集,仅限于那一次在洛水棋馆的一面之缘。下了一盘棋后,他才知道对弈之人,居然是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孟德,不久前刚刚用五色棒,打杀了权宦蹇硕的叔父蹇图。所以一惊之下,他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心狠手辣、不拘一格的曹阿瞒。
至于王越,则要亲近许多。多年前,父亲曾以重金礼聘于他,前往府中传授诸多在陇西的嫡子、庶子武艺。所以算起来,他应当还要尊他一声师君。
没想到,他二人竟然也巴巴地赶来,这刘域刘云上,可真是教人艳羡啊!
一股浓烈的妒忌油然而生,李绛赶紧将它压下去,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随即问道:
“那曹孟德不是赋闲在谯县么,既来洛阳,可是就此住在了酒楼?”
李奂赶紧道:
“回公子话,曹操年前就被朝廷又重新征兆为议郎,很多人为此又要心惊肉跳了。不过很奇怪的是,他自己有宅院,昨晚还说在这里住下了。至于那王越,问了一些话,即回他的洛水河畔的辽西武馆去了。”
哦,李奂眼睛眨了眨,马上吩咐道:
“速速叫人来更衣洗漱,上些可口早点,本公子吃了好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