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跟陌生女孩子单独睡在一个房间里,两床相隔三步,彼此的呼吸声次次可闻。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思想,强迫自己忘掉邻床睡着的人。
“见到岳不群问什么?他是超级黑客,窃取别处的秘密资料易如反掌,我应该问他神相水镜到底在哪里。还有,我要知道夏家的历史,这一次一定能够得到最准确的答案。还有,我要知道跟镜室有关的所有深度知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浮于表面,连镜室的根基究竟如何都不知道。还有,我要问教堂下面的情况,吸血的石壁究竟是怎么回事……”思考问题的时候,我的眼睛是半闭着的,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梦乡。
我并没能完全睡着,因为那对男女的嬉笑声高一阵低一阵,叫得越来越浪,简直是**裸地挑衅。
或许,那个小护士觉得,当她关门离去之后,我和连城璧也会做出某些龌龊事来。所以,她才故意地弄出巨大的动静,以此来向我们显示那老板有多喜欢她。
我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仍源源不断地传来。
“现在这些女的,根本就是——”我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小护士,正思索之间,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那种感觉,不是结束了,而是被一种什么力量一下子斩断,说没就没了。
我猛地坐起来,与此同时,连城璧也一跃起身,原来她根本就没睡,也被那声音困扰着。
“有事生了。”她说。
我无声地下床,穿好鞋子,摸起了小护士丢在床头柜上的一把半残壁纸刀。那刀子实在太破了,不但刀刃只剩下锈迹斑斑的最后两截,而且刀柄用胶带纸缠了又缠,如一个头小肚大的侏儒一般。
“跟着我,尽量不要杀人。”我说。
“呵呵,我的枪已经扔在石室里了,想杀人也不容易。”连城璧回答。
我们没有撤掉桌子,由门口出去,而是迅速向窗户靠过去。可怕的是,窗户外面安着一层钢筋防盗网,不是三下两下就能踹掉的。
“只能硬拼了,就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心里实在没有底。”我苦笑着说。
咣当,门被踹了一脚,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最后,门被踹开,桌子也被推到了一旁。七八个人齐呼啦地涌进来。
外面,有人话:“不留活口,弄死有赏!”
我听到此人的声音,立刻明白了,凌晨闯入的这些人全都是赵天子的手下,那带头说话的小头目,正是曾经在陕八怪饭馆里拍打过我后脑勺的家伙。
我悄然向门口右侧贴近,等到第一、第二、第三人闯入的时候,左手拖着连城璧,低着头向外冲。
外面的灯亮着,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叼着烟、叉着腰的年轻人。
他应该是刚刚喝过酒,两腮、额头全都红扑扑的,像是没卸妆的戏子。所有人向房间内冲的时候,他似乎胜券在握,一只脚踏在医生的办公椅上,手里握着手机,旁边桌上扔着一把两尺长的砍刀——像所有地痞混混一样,他以为,人多就能解决问题。
外面的人没料到有人逆向冲出来,阵脚一乱,我已经穿过人流,抵达年轻人面前。
他来不及抓刀,挥手一掷,手机砸向我的面门,随即俯身抓刀。
我避开手机,右手一挥,壁纸刀的刀尖准确地划中了他的右腕脉门。壁纸刀是无法垂直力的,只能用“拖字诀”,全凭刀刃切入肌肤的深度伤人。
嗤的一声,年轻人腕部鲜血狂喷,将桌上堆着的病历本、医学书全都喷成了血红色。
我不耽搁,反手两划,在两名敌人的颈部削开了小口。鲜血暴涌,两人尖叫着后退。
门外剩余的两人手里全捏着跳刀,但被我犀利的刀法震慑住,一时间不敢前冲。
门内的三人疾冲出来,手上各自拎着不锈钢球棒。
我不想纠缠,身子一旋,在他们的右肘上各划一刀,衣袖破裂,血箭乱飙。
“上,弄死他!”年轻人十分凶悍,右手负伤,又用左手抓起了砍刀。
我不理会旁人,手腕翻转,用十字撩阴刀的手法,在他双膝、双胯、双肘、双肩窝处一路飞速地连撩带划,瞬间给他全身添了八道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但我无意杀他,只想给他个教训。
当时在陕八怪,秦王隐忍,所以我和连城璧都没有轻举妄动,任由赵天子的人轻侮。
噗通一声,年轻人仰面倒了,砍刀也撒手坠地。
他口中兀自狠:“小子,你等着,我们赵王会有的是人,我一个电话打出去,几百口子人十分钟就过来,把你看成肉泥!”
我俯身盯着他,壁纸刀的刀尖按在他的眉心。
刀不长眼睛,控制它的是人。
“几百口子?你知道吗?我一刀划下去,先把你一对招子费了,你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别说几百口子,就算几千口子、几万口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到那时候,你不过就是个街头要饭的残废乞丐,谁还会罩着你?”我怜悯他,因为这年轻人不过是被老大们洗脑之后的小走狗,以为靠打打杀杀就能上位,跟别人一样,黄袍加身,成为新一批崛起的老大。
事实上,这是大多数混混的想法,梦想着有一天“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接掌老大的位子。很可惜,那种情况极少出现,任何时候,上位的都是绝对精英,而不是论资排辈熬出来的。
像眼前这年轻人,我只要任性一刀,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终于,年轻人眼中有了惧意、悔意。
“还记得在家乐福陕八怪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