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当关还想往下说,夏谷抬手暂时阻止了,与床上躺着的马奔原对视一眼……两位老人脸上都有些担心之色。
“终归你已经做了,就做到这样吧,但绝不可再多……”马奔原正色道,“升米恩,斗米仇……再多,流民就要把我出圣村的善心,当作希望了。将来他们若是无处可去,我们养是不养?养得起吗?养不起,他们又会怎么做?……记住,那不是我们一个村庄能够承担的。”
“你叔叔的意思,流民,也可能是乱民,明白了吗?”夏谷补了一句道,“而且接下来战祸会持续多久,谁都无法预料……我们既然决定坚守,那么无论什么,都该节俭,多加积攒才是。这日子,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马当关正要答话。
“还有”,马奔原似突然想到,又补充说,“你接下来安排人在村口看守,流民过路,一次同行最多二十人,只许分拨过村,且要小心防范……我担心,贼寇会混在流民里进村,而后趁机难。”
他这一说,在座村老全都露出警觉之色。
“是,当关记下了。接下来一定小心防范,不敢疏漏。”马当关险些不自觉就将出圣村至于困境,面有愧色。
马奔原把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摆了摆,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好了,说第二件事吧。”
“第二件事”,马当关脸上神色又沉重了几分,“逃兵、贼匪……他们近几日打下的村子,都把村中男丁,尽数砍杀了,一个不留。”
劫掠,即便都说是烧杀抢掠,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何况其中有些村庄,并未强力反抗,夏谷颤声问道,“这是为何?”
“我原先也想不通,后来找了一个夹在流民里的兵士询问,他说……”马当关咽喉动了动,“他说,朝廷这几日刚下了旨意,对之前战事……败降不计,溃逃不计……只要那些溃兵、逃兵可以斩而回,不但免罪,还有封赏。他们不敢去惹燕国军队,就……斩杀村民与流民中的男丁,割去头颅充数,领赏。”
“……”
整个屋子一时间充满寒意。
“天下间,竟有这等丑恶之事。”夏谷气得整个人都有些颤。
“好”,这种时候,马奔原竟突然叫了一声好,“这样也好,我出圣村绵延不知多少年,今番正好,生死存亡……那就决死一战。此番若得延续,我出圣村必然不同。”
“嘣~”
“嘣~”
他正说到这里,两声沉重的弓弦颤响,空气间余音振动,嗡嗡不绝于耳。
“原爷,就这把,正好。”沈春生双臂舒展,正咬牙将一柄长弓拉成满月。
所有人震惊侧目。
“两石弓?!”
“春生才十一岁。”
“这是……”
“怎么可能?”
马当关也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在旁道:“春生前些时候,拜了溪儿那个秀才相公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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