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儿赶在做晚饭的时间回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出去聊了个天之后,回来神情便多少有些奇怪,就连看向许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水色,还有几分热忱,几分羞怯。
等到晚饭上桌,许落才现,她脸上不知何时竟是又粘上了两道黑灰。
“还真是个毛糙的小姑娘啊。”
许落告诉她,她只答应,却不去抹。
许落只好一样帮她抹了,他原本是要站起来的,但是岑溪儿不让,她自己站起来了。所以,就还是中午那样,许落坐着,岑溪儿站着……那样,替她擦去了脸上的那两道灰。
之后的日子,每天中午和晚上两顿饭的时间,岑溪儿的脸上都会“不小心”粘上一到两道黑灰。
这个彼此心知肚明,却又都不说破的暧昧小游戏,在许落和岑溪儿之间日复一日的进行着,不断拉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转眼,到除夕了。
过路的流民越来越多,情形看起来也越来越惨,逃兵与流寇又祸害了一些村庄和流民,周遭抛家舍业逃亡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有出圣村,依然过着还算安生的日子。
想来或许那些逃兵与流寇也知道,这村子并不好惹吧。
因为是除夕夜,岑溪儿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但是比之别人家老少十几口围着一张桌子的热闹,两个人,终究是冷清了些。
过年了。
许落在空冥山上的时候,也是要过年的。而且以往每年过年,他都会回去莲隐峰十一师叔那里。
六岁之前,许落都在莲隐峰。他是十一师叔带大的,十一师叔,是女的,是空冥掌教傅山那一辈,十一名上代掌教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小师妹。
从感情上来说,许落没见过亲娘,十一师叔就像是他的亲娘。
许落有些想念莲隐峰了。
他因此有些失神,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菜不说话。等到过了好一会儿抬头才现,岑溪儿坐在小桌对面,碗里的饭菜一口没动,正眼神哀怨,神情委屈的望着她家相公。
她的左脸颊,有一道黑灰还没抹掉。
“好了,我一下忘了,你就提醒下我嘛。”
许落伸出手。
岑溪儿倔强不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以后绝不敢忘了。要不我猜溪儿一定生气,气到就带着这道灰去睡觉。”
许落开了个玩笑,手上用力,把岑溪儿拉了起来,又拉到自己身前。
“真的还是个小姑娘啊!”
许落仰着头,一边伸手去轻轻取抹她脸上的灰,一边笑着说道。
“才不小呢”,岑溪儿不看许落,像是赌气说,“我都十八,一会儿过了子时,就十九了。别人家姑娘像我这般大,孩子,孩子都会喊娘亲了。”
许落知道她为什么闹小情绪了。
“溪儿是想当娘亲了么?”
“……嗯。就是想了。哼。”
岑溪儿一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将许落的头脸往自己身上搂了一把。
本来就是很近的……这下,许落整个埋了进去。
房子里一下变得好安静,除了呼吸的声音。村里有人放了爆竹,也没把两个人炸出一点声响。
渐渐的,岑溪儿先开始不安了,毕竟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刚刚那份勇气本就殊为不易,更难一直持续。
她没挪开,只是身体慢慢开始有些颤抖,许落感觉到了,把一只手提起来,揽在了她的腰肢上。
“你,你……你就不说话么?”终于,岑溪儿艰难的说了一句。
“哦,溪儿,我跟你说哦”,许落说,“原来靠在这里,很舒服的。”
“唔。”
“以后都让我靠,好不好?”
“嗯。”
“那是先吃饭,还是继续靠着?”
“我,我听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