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的天空开始放白,那株榆树在暗中显的影影绰绰,仿似巨形的士兵,拱卫着一方的热土,许四走上前用手摸摸那已不着寸缕的树干,泡过雨的树干粘腻而湿滑,绝对不适合于攀爬。
“能爬上去吗?娃儿?”许四有些担心的问。“有我爹吧!”娃儿一声轻笑,四罗汉上前握住娃儿的双手只轻轻一荡,娃儿的身子便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用手抓住那榆树探出的枝丫,手臂一用力便翻身骑在了粗大的树枝上。
田罗汉将筐也扔上去娃儿接好了,许四再三嘱咐道:“等那车到了树下,娃儿你一拉断那里面的一根白色的绳子就把它扔到车斗里。知道了?”
“您瞧好吧!叔!我保证炸他们个人仰马翻!”娃儿在树上轻笑着,仿佛是在过年放个烟火那么简单,没有一丝顾虑,倒有一点儿开心。
许四招呼一声田罗汉,田罗汉摆摆手道:“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跟娃儿再说说话。”许四只好自己回到了那个沙丘旁,见于虎跟结巴已经埋好钉耙坐在沙丘后抽着烟,两个暗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而一旁的屠子却抱着枪打着呼噜睡的正香,王五也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左右没事,许四也坐了下来,腰里别的枪顶在大腿上生痛,索性拿出来拎在手上,“那是真家伙?”于虎把烟熄灭了凑上来,借着黎明微弱的晨光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手中的枪。
“真家伙!”许四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枪向身后别了别。
于虎向后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一直防着我,我也知道我的名声太臭,想让你们相信很难,但我真的没有恶意,真心实在的想跟你们来打日本人!”说完了,他又掏出一根烟,自结巴的嘴上拿过烟屁股点上,手指一弹,那烟屁股便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孤饯掉在不远处的沙地上迸出一朵闪亮的火花,只闪了一下儿便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一阵蛙鸣声,若有若无,配着四周不知名小虫的鸣叫声,组成了一曲简单而动听的歌。东面的天空终于现出了乳白色,周围的一切不再影影绰绰而变得真实起来,运远的田罗汉自那根榆树下句这边走来,不时回过身去看那蜷在榆树枝丫上的娃儿。
娃儿蜷在树枝上象个巨大的树瘤,一动不动,许回不由的伸手去摸摸前胸,在那土白色汗衫里盖着的,是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镜,娃儿叫它护心镜,那上面刻着美丽的花纹,近乎于中间的部分,有一个向里凹进去的圆点,娃儿并没说明那是怎么来的。
娃儿是昨天夜里偷偷跑到许四屋里的,他笑着从腰里掏出这块金属片非要给许四绑在胸口上,说是护心镜,许四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摆布,当时还开玩笑说闹不好能救他一命。
田罗汉走到许四身旁坐下,用手摆弄着他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又看了一眼许四手中的驳克枪,向着老榆树方向又看了看,苦笑道:“他就是太犟了!我拗不过他!但愿这次事快过去,我一定把他带回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