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顾不得维持礼节,一把揪住旁边闻人忧的领子,脸色阴沉,“你怎么会把纪珩给引过来?”
闻人忧脸色苍白,解释道:“是我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顺着传送阵追过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先把他引出去……”
话未说完,闻人忧就被灵宗掌门一掌拍飞,他的修为本就不如对方,之前跟纪珩一番周旋不但耗光了身上所有的法器还受了些伤,根本无法抵挡。
被这一掌拍得撞到了一根柱子上又摔下来,闻人忧嘴里喷出一口浓血来。
灵宗掌门眯了眯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看着如今整个修仙界都与我灵宗对立,我灵宗的夺运大阵又没了,所以就想临阵倒戈了是吗?怪不得最近都不往我这边递消息,现在得罪纪珩了就眼巴巴往我这里赶,想祸水东引,做梦!我灵宗今日若是不存,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有一点灵宗掌门说错了,闻人忧并不是因为灵宗的夺运大阵没了才断绝同灵宗的交易的。他抹了抹嘴角,从地上站起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纪珩已经陷入癫狂,我看他如今谁也不认得了。只有风且吟也许能阻止他。”
“风且吟?”灵宗掌门皱了皱眉,转身往外走去。
而此时,纪珩一炮解决了渡厄老祖,正要再开一炮,面前突然出现了十几个红色目标。
计算了剩余能量后,纪珩关闭了和手臂连接在一起的炮筒,抬头面对着眼前十几个红色目标。
被他这么冷不丁一看,挡在他面前的十几位灵宗长老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但他们不能退缩,因为老祖绝对不能陨落,否则宗门就真的完了!
【滴!剩余能量百分之二十,现启动死亡瞳光。】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纪珩眼眶内旋转的红色旋涡停滞了,他锁定了眼前的十三个目标,而后那双在众人眼中诡异恐怖的眼睛猛地射出两道血红色的光柱,带着恐怖的力量扫向了面前的所有障碍……
这一幕即便是在几十年之后,依然是所有幸存的灵宗弟子心头的噩梦。
十三位长老,平均实力均在金丹巅峰的长老,在这两道红色光束下甚至撑不到两个呼吸,就惨叫着从空中跌落。
墨易明刚刚跑到校场就目睹了这样一幕,他心神震动,双目睁到极大,几乎要将眼眶撕裂。
解决那掉十三位长老后,纪珩似乎现了地面还有更多的目标等着他去清除。
于是他扇动了一下翅膀,金色的羽翼瞬间分解出千万片薄刃朝着地面扫射而去。
墨易明才筑基期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身上的护体真灵只微微一闪就被戳破,此后他父亲给他的护身符一一亮起却逐一被刺破,那些金色的刀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追着他不放,等到最后一道护身符破碎,他的锁骨处被一枚金片狠狠地穿刺过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自从降生在灵宗,他就是个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小少爷,连渡厄老祖都不曾对他说过半句重话,现在却被一片刀片穿透琵琶骨,一瞬间疼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金色的刀片闪着杀机冲过来。
“师叔!”温泽忽然扑过来伸手将他往旁边一拽,带着他躲进了一处假山内。
成千上万的金片还在半空中游走,一眼望过去光华闪闪美不胜收,但是那些羽毛般的金色薄片每一次落下都能瞬间勾出一大滩鲜血。
墨易明只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不敢再探出头。
假山下通着一条密道,温泽帮他止住了血,拉着他一路往里走。
望着背对着他的温泽,墨易明忍着肩上的疼,问他,“这条密道通往哪里?我爹呢?”
温泽头也不回,声音冷淡:“老祖重伤。护山结界被破,三万魔兵连同剑宗为的各派精英已经冲了进来,宗门已经撑不住了。”
墨易明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算过的,不会这样的。”想到那个立在空中魔神一般的人,他的迷茫顿时化作了愤怒,嚷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得罪纪珩!否则咱们宗门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当初在摘星峰上我爹动手时你为什么不阻止!”
温泽脚下不停,似乎没有听见墨易明的质问,他拉着对方一直在黑暗的密道里前进,一路走到尽头才停下来。
“这里有个传送阵,你进去,我启动传送阵送你离开。”
墨易明冷冷道:“我不走。我爹重伤,宗门又处在危急存亡之际,你难道要我像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一样靠着你们在前面挡着,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逃走吗?”
温泽似乎没了耐性,看着墨易明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淡,他也不再恭敬地喊他师叔,而是道:“难道你觉得你一个才筑基修为的弱者才帮上忙?还是一边喊着要与宗门共存亡一边让同门一个个护在你身前为你去死?”
“我……”墨易明张了张嘴,现自己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想起重伤的父亲,想起那些仍在痛苦挣扎的同门,忍不住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温泽见状,眼底闪过痛苦之色,他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我们曾经以为命运是能被改变的,可费尽心机,到头来仍旧改不了宗门覆灭的命运。可是你不一样。”
他定定地看着墨易明,“你是仙人转世,可以不受此方天道的束缚。只要你还活着,宗门就有再度崛起的希望。”他伸手一推,将墨易明推进了传送阵内,“别忘了,罪魁祸是风且吟,倘若宗门真的消亡于世,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我们报仇!”
下一刻,传送阵被启动,留在墨易明眼中的最后一幕,是温泽染血的脸和他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
在此之后,墨易明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同门,灵宗从这一天以后,彻底化成了历史中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