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望着抓着她手臂的大手,莹白透明骨节清晰,多美的一双手。她想握住,他却已抽回,咫尺天涯大抵就是说此吧。
夏侯云歌侧眸扫了一眼锦画,忽然俯身屈膝,声音铿锵有力,道,“皇上,夏侯云歌自辞摄政王妃之衔,愿剃度出家,青灯古佛,成全锦画姑娘一段锦绣良缘。”
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众人皆静,满殿寂静无声。
“啪”的一声脆响,似有什么东西被折断。
众人纷纷遁声望去,却是轩辕长倾拇指上的玉扳指,被大力捏碎,落了一地残渣。
众人惊骇,慌忙低,大气都不敢出。
君无忌恼羞成怒,“本将军王的女儿,岂需你个前朝余孽成全!”他怒指夏侯云歌,毫不掩饰护短,“你说!是不是你挑唆锦画代嫁摄政王!好个歹毒心肠的女子!不甘心国亡家破,便蓄意挑唆事端,让我越国君臣离间!”
“大将军王不愧绝世将才,以老为尊,信口雌黄的本事举世无双。”夏侯云歌冷眸一挑,瞪向君无忌。
“大胆!你个余孽也敢对本将军出言不尊!”君无忌气得落腮白须瑟瑟抖,直接拔剑相对。
“大将军王居然胆敢御驾之前拔剑相向!”贵妃杨慧心,娇斥一声,赶紧作势护在轩辕景宏身前,“还不来人护驾!”
她这一声娇喝,引来殿外侍卫纷纷举剑闯进门,气愤愈加剑拔弩张,难以收场。
夏侯云歌眼含煞气,毫不畏惧迎上大将军王的凛冽剑光,岿然不动,却莞尔一笑。“呵,你女儿李代桃僵欺君罔上,你却目无皇上大闹婚宴,君家门风当真让人叹服。只是不知,欺君惊驾之罪,可是当灭九族?”
半生戎马的大将军王,竟被夏侯云歌几句话,迫得冷汗直流。老目瞪得愈圆鼓,胡子被剧烈的呼吸吹得飞扬,爆吼一声。
“妖女!休要再出言煽动我越国君臣!你以为你几句话,皇上就会降罪于老夫?老夫一生为我越国立下汗马功劳!忠国之心日月可鉴!”
“大将军,还不收剑。”轩辕长倾低斥一声,君无忌恍若未闻,反而拔高声调怒喝夏侯云歌。
“一介黄口小儿,也敢对老夫不敬!”
只怕他这一句“黄口小儿”,连带轩辕长倾和高位上的轩辕景宏,一并辱骂了。
轩辕长倾黑眸阴沉,隐在广袖之下的手,微微抓握成拳。唇边却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侯云歌眸光微转,这轩辕景宏和轩辕长倾都不说话,是要将她当枪使,成全他们兄弟不知何谓的暗谋了。
夏侯云歌便也没了声音。
可没想到,君无忌这个莽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驳回颜面,一逞威风,爆吼一声长剑便已刺来。
“老夫今日就杀了你!除掉你个妖言惑众的妖女!”
夏侯云歌一惊。
殿内众人亦是满面惊愕,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长倾哥哥……”锦画一声哀呼,飞扑而来,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夏侯云歌身前。
“哧”,长剑没入腹部,血流如注,染红了本就鲜红如血的嫁衣,蜿蜒成一片刺目的红光。
殿内响起一片惊叫之声,有些胆小的竟已吓得身子乱颤险些昏厥过去。长袖掩目,不忍再看。
君无忌满面惊恸,手颤了一颤,丢开剑柄,不住后退。“锦画……锦画……”
“锦画!”轩辕长倾已接住摇摇欲坠的锦画,血染红了他修长的手。
“长倾哥哥……锦……锦画……”
锦画抬起染满血的手,泪滴如雨,满目深情款款,想要抚摸轩辕长倾尊贵的容颜,又怕弄脏,只抬着手在他脸畔。
“长倾哥哥……锦画只想问……问你一句……锦画女妆……美吗?”
轩辕长倾心头一颤,终于软下眉目冰冷,低声对她说,“美,很美。锦绣如画,便是说你。”
“真……真的?”锦画似用尽最后的力气,勾起唇角,却笑得凄美如即将失去的一朵昙花。
夏侯云歌心口抽紧,不知为何看着轩辕长倾抱紧锦画的画面,格外碍眼。可能是她变得不忍看到血腥场面,才会不舒服吧。浓郁的血腥味呛得她反胃,赶紧捂住口鼻勉强忍住。别开脸,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