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赶紧在后头跟着,不住地劝慰——
“主子!您饶了奴才吧!那白马真不是您能骑的,这要是再骑出个好歹来,奴才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放心!”她毫不在意,“它不摔不死我!我不死,你自然也会活着。”
“这……”那太监为难地搓着手,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小主子脑子里头是什么逻辑。
“把马棚的门打开!”她一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喊:“快点!”
怒气已经是尽力地压住,慕容雪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从来也没有这样呕火过。
那太监很是坚决地站着不动,只是拼命地摇头,示意她绝对不能骑那一匹。
慕容雪不管那个,借着人在气头上,竟是快步上前,抬起一脚猛地往那马棚上踹去。
她这一脚运了力道,木制的栅栏承受不住,哗啦啦地散了开。
里面的马匹被惊,一个个儿都仰着蹄开始奋力嘶鸣。
她自壁上的木钉处取下一根马鞭,别的不理,照着看上眼的那匹白马上去就是一鞭子!
那马被打痛了,拼命地扯着栓绳就想要挣开,可惜绳子栓得紧,还不等它再挣第二下,慕容雪的鞭子又挥了上来。
站在一旁看着太监不由得抬手抹汗,只道这宫中小主果然任性刁蛮,可怜了这高头白马,指不定还要遭受什么样的虐待。
这工夫,她的鞭子已经落下不少十次。
开始时还不服的白马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脾气了,耷拉着脑袋不住地用前蹄刨着地面,那样子是既害怕又委屈,看得慕容雪噗嗤一下就乐了。
“行了!”伸手拍拍马背,“不就打了你几鞭子,用得着现出这一副可怜样儿么!”
那马似能听得懂她的话,动了动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两声,又低了下去。
“还没完了?”她立起眼,作势扬鞭就要再挥。
那马吓得一缩脖,急倒着腿就往后退去。
她轻叹,自顾地走上前替它解开了栓绳,然后再拽住马缰将其牵了出来。
“今天本姑娘心情也不好,打了你几下,别介意。”
旁边的太监继续抹汗,实在是头一回看着这么跟马说话的主儿。
虽然平时也有主子爱马,但最多也就叨咕两句,没见了过她这样儿能聊的。
“这马场虽然不是很理想,但好歹也能跑几圈儿,咱们一起去散散心吧!你要是恨我,一会儿就使劲使劲儿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把心里的恨都泄出来就舒服。”
这样说着,突然一个挺身拔地而起,很轻易地坐上了高过她头顶的马背。
只是两只脚想要去够马蹬时,就现自己的腿还是太短了。
太监很聪明,赶紧上前帮着调整了马蹬的高度。
她满意地点头,自袖口摸了一块儿碎银子扔给他。
太监没见高兴,只是望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不停地念叨着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马已然被其驯服,此时虽说跑得实在是很快,但总不至于让慕容雪生危险。
她俯于马背,半弯着腰身,就这样任由这马驮着围了这马场一圈儿一圈儿地转。
实在很想把自己跑迷糊了、跑累了,那样就可以忘掉刚才的事,就可以忘掉那张该死的字条。
最好也让她忘记掉东方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心情却愈的急躁起来。
对于东方凌,在忘记与不忘记之间,总是犹豫不决。
不忘,会生他的气。
忘了……也许她会生自己的气。
就这样骑着马不停地狂奔,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儿,忽然白马一个疾停,险些让她从后仰下去。
“想死啊你!”习惯性的一甩鞭,马屁股上又狠狠地挨了一下。
白马委屈,驮着她慢慢地向前踱了两步,然后甩甩头,示意她往前看。
她抬头,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人一马静立着向她看来。
她暗自埋怨,只怪自己心绪太乱,连不远处多了人出来都没有警觉。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十二三岁的模样,正骑在一匹不算太高的马上。
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将她显得娇小可爱。
可是这女孩一看就是皇家贵族,从她身上自然而然显露出的那种傲气不是平常人能够比拟的,也不是轻易就能假装得出来的。
此时见她向自己望来,那女孩下巴一扬,伸出握着马鞭的手指向慕容雪,不客气地道——
“你是谁?”
她说这话时,虽然不是很礼貌,但是却挂着一副笑嘻嘻的表情,露了两排小白牙,怎么看都讨喜,怎么看都会让人生出几分爱意。
慕容雪眨眨眼,也很不客气地将问题又扔了回去——
“你又是谁?”
有阳光挥洒而下,正落在那女孩的间,头上的几串珠饰被照得明晃晃的很是耀眼。
但是慕容雪却仍将目光聚焦在她那自然而的笑容,还有那两排白白的牙齿。
曾几何时,也有人曾这个样子冲着她笑,然后死皮赖脸地跟她说:雪雪雪雪,等你长大了我是要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