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连连点头,一番秘密计议之后,江鱼突然叫道:“两位老天师,你们果真不会炼制毒药么?”
袁天罡、李淳风死死的咬着牙齿,狠狠的看了江鱼一眼,闷声道:“说是不会就是不会,出家人,不打诳语。”两个老道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心虚的表情啊,就连最是粗放的严猫儿都看出来了。一干人用极其不屑的眼神蔑视了一番两位死也要保持自己面子的老天师,凑在一起商量着,看看要用什么代替品,才能给地煞殿的人造成最大的伤害。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都督府内就开始传达一条军令:花营高手连同都督府下属的军中好汉联手,在两天的时间内必须突破秘中的一切机关埋伏,取走里面所有的宝藏之后,再去外面放风说十日后将发动大军开挖秘云云。当天一大早,江鱼等一行人就带着数百名大都督府下属的身手在江湖上都能评上三流好手的勇武大汉,携带着重甲、厚盾以及各种突破机关所用的器械,形迹诡秘的赶向了秘所在。
此时扬州城外观音山上,昔日隋炀帝的富丽行宫,只剩下了残垣碎瓦以及数百根东倒西歪的石柱。四周的山林里,时不时传来老鸹的叫声,显得益发的死气沉沉,充满了一种不详的味道。扬州都督府调来的五府军兵合计五千七百余人,分别持了强弓硬弩,将整个行宫废墟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按照正式军阵的形式,挖掘了无数的陷阱、陷坑,下伏尖刀、竹刺桩以及钩挠手等等,更有绊马绳、牛筋网、铁丝网等凶狠玩意密密麻麻的布置了一地,若是身手稍微差一点的人稍微靠近,定然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伤势大好的风笑笑站在那秘的旁边,指点着附近的那些伏兵苦笑道:“如此周密的埋伏,我们却是受了那地煞殿的计策,仗着花营人多势众追杀他们进了山林,结果却又被他们分而伏之,几次激战之后,他们折损了数人而已,我们却损失极是惨重。若非诸位天师、供奉赶来,就凭借着这些普通士卒,怕是这秘中的宝贝,早就被他们夺走啦。”
江鱼冷笑一声,趾高气扬的一手拨开了风笑笑,仰天狂笑道:“哈哈哈,不就是一秘么?等得老子下去秘,将那所有的机关破除之后,我们取出所有的宝贝去献给皇上,皇上定然开心!只要在一两日里完成此事,我等悄悄溜走就是,这些地煞殿的蠢货能知道什么?就让他们再继续来攻打这废墟就是啦。哈哈哈哈,死伤几个士卒,算什么?”
故意的放大了声音说出了这几句话,听得大都督府的那一干将领一个个皱眉咧嘴,恨不得掐死他。却只见江鱼身披三重重甲,手上一左一右的拎着两件额外加厚的牛皮盾牌,当先一个冲进了那处于隋炀帝行宫废墟正中位置的秘之中。紧跟着就是严猫儿等一干修炼外门夫,有力量有胆气的壮汉同样装备的冲了下去,不一时,所有人就感觉到脚下微微的震抖起来,秘的进口处喷出了一团团的灰尘,里面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内劲轰鸣的声响。隐约还能听到江鱼的大声咆哮,以及巨石被内力震碎的巨响。
这样的响动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时辰,随后江鱼等一行人灰头灰脸的爬出了秘,身上的铠甲和盾牌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一干人休息了一阵,吃饱喝足,江鱼和严猫儿甚至还喝了一大缸水酒后,又更换了身上的铠甲盾牌等物,这次更是带上了粗大沉重的铁棍等一应沉重的兵器,这才再一次的潜入了秘中。紧接着,这秘内的响声益发巨大起来,隐约还能听到江鱼他们的狂笑声。
却说这秘下面,顺着一条足足有三百多阶的石阶走下去,就是一条高有丈许,宽不过六尺,幽深、黑暗、七拐八拐不知道有多长的甬道。顺着甬道前行两百多丈,地上尽是碎裂的箭头、矛杆、翻刀轮、陷坑、毒坑等机关埋伏留下的残迹。两百多丈的甬道尽头,有两条分叉朝着两侧伸展开去,这是上次前来探寻的扬州军丁没有深入的地方,而甬道尽头的一间小小的石室里,就放置了哪一只万年灵松血燕以及十几套极其精良的铠甲和数柄高手匠人打造的兵器――这些铠甲兵器,前次里却被留在了扬州都督府。
此时江鱼他们一行人,就在这石室内放声的大笑叫骂,时不时的抓起石室内内凌乱的巨石用拳头劈碎几块,偶尔相互间用那沉重的兵器打斗几招,故意将身上的铠甲盾牌打成稀烂,作出一副被机关埋伏弄得惨不忍睹的样子。偶尔严猫儿会怪笑着用他的那已经修练得极其精深的金沙掌在那石室的墙壁上印上几掌,发出的沉闷响声,足以让上面的人以为他们在地下遇到了多大的危险。
如此折腾了好久的夫,盘算着外面已经快天黑了,一群人才你在我脸上揍一拳,我在你脸上砸一石头的相互打扮了一阵,又挑选了几个人扮作被机关重伤的伤号,好似拖死猪一样的拖了上去。一出秘口,江鱼就凄惨的嚎叫起来:“几位供奉,快来呀,快来,这几位兄弟都快没命啦。快救命呀!他妈的,眼看就到那最大的一间密室了,里面层层叠叠的堆了数百口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这几位兄弟就被算计了?该死的杨广,隔开了几百年他还蹦跳出来伤人哩!”
已经换了一套普通道袍的袁天罡师兄弟俩哭笑不得,隋末大变也才百年出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几百年的说?这江鱼,委实是不学无术,嘴里只知道胡说八道,真不知道他一身极其强横的先天真气,是如何参悟到的那天人合一的道理。中原三大宗师,哪一个不是饱学的高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的通才啊?只是,一直对扬州府的上下官员隐瞒了自己身份的两个老道,只能是装成普通的宫廷供奉,却也是不好出口说得什么。他们隐匿起了身份,还要暗中计算地煞殿的人哩。
一干人忙碌了一阵,将那几个‘伤员’救治了一阵,随后抬进了帐篷里,这一下可就只有花营的人在秘附近把守了。一干人在秘旁建起了一左一右两个营盘,四周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埋伏,两个营盘距离秘入口却都有着二十几丈这个不远不近很是尴尬的距离,好似两柄铁钳子,死死的钳住了秘的入口。
扰动了一阵,江鱼他们饱餐了一顿晚饭,一个个去解手休息了一阵,身上打理清爽了,又携带着大量的器械进了秘。随后,秘四周就被花营簪花郎围得严严实实,摆出了一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架势。谁也没看到,江鱼他们一行人刚刚进了秘,就趁着天黑四周光线暗淡的夫溜了出来,一行高手躲进了那两侧的秘中。那秘中发出来的声响,也就是一干老道用障眼捣鼓的玄虚了。
渐渐的,夜深了,围在秘入口处的簪花郎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三五个人,秘中传出的巨响也是有一声没一声过很久才有一点动静传出了,四周的士卒也都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只有那些明暗哨里的士卒,还在强行提起精神,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数十条异常长大的身影从远处的山林中无声无息的跑了出来。他们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好似一群幽灵,轻盈的掠过了外围士兵的防线,闪到了距离秘入口处还有百多丈的地方。一个似乎是头领的身影死死的盯着那秘入口看了一阵,突然右手重重的向下一按,几十条大汉同时发出疯狂的吼声,好似发狂的野牛一样,不管不顾的朝着那秘入口冲了过去。
‘砰砰’几声巨响,那守在入口外的几个簪花郎哼都没哼出来,就被沉重的兵器砸飞了出去,当场肢体散乱惨死当场。几十条粗壮的汉子似乎根本不理会自己以后怎么出来的问题,一骨碌的冲进了那秘里,最后的一个大汉一拳轰在了秘入口上方的石壁上,顿时入口塌陷,整个秘都被遮盖了起来。
江鱼他们急忙冲了出来,看着这几十个粗壮的汉子最后那一道背影,半天没吭声。
良久,风笑笑才讪讪的说道:“他们疯了不成?我们虽然有守株待兔的心思,却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做。他们打塌了入口,却是怎么出来?”
一干人都觉得这件事情诡秘得无形容,谁也没想到今天刚刚故意的放松了外围的士卒防线,这群地煞殿的好汉就如此彪悍的冲杀而来,甚至是没有任何说的就一头扎进了那秘中。诡异啊,诡异,他们真的想要自杀不成?突然,燕不飞手上长剑一抖,大喝道:“他们此行看似卤莽,却是聪明至极的,这条秘,总不至于只有一个出口罢?只要他们破去了机关埋伏,取走里面的那些宝物……”
江鱼急得直跳脚,急忙吼道:“来人啊,赶快把出口挖出来!唉,就应该按照老子的计策去做多好?把我们的高手都埋伏在秘里,等得他们进去了就和他们来一场硬碰硬,怕了他们怎地?说什么守株待兔然后关门放狗,这下可好,他们连房门都弄塌啦。”
一干人都没吭声,高手都放在下面,若是地煞殿的这群汉子猛的冲杀而来,就是他们关门放狗啦,到时候只要往里面丢一把火,就足够花营的人受用的。原本他们打定的主意就是骗得地煞殿的人入了秘道,立刻朝里面放一些不怎么人道的东西进去。如今地煞殿的一干好汉果然是无比配合他们的冲进了秘道,哪知道却是如此情景?
江鱼恼怒的一手将火灵蛇从褡裢里拽了出来,恶狠狠的吼道:“挖开入口,我教这小家伙喷几口毒气进去,哼哼,怕他们不死么?哈哈哈,他们果然是笨得可以,居然就这样全部冲进去了,他们不知道,我们根本没人在下面么?哈哈哈哈,就算想要绑肉票,去也没这么容易了。”
风笑笑他们一听,顿时心里也是大乐。此话却是不假,他们又没有人在下面,只要将这入口挖开了往里面放点毒气之类,还不是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进行么?这甬道里的机关暗器极其歹毒,害怕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破掉一切的埋伏不成?当下几个花营的营头亲自动手,抓起锄头铁锹等物挖掘起那入口来,他们内力深厚,一锄头下去就能翻起一大块泥土来,眼看着那入口就要被他们挖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处山林里,数十名高冠峨带,风度楚楚,腰佩长剑的俊逸人物正站在树梢上眺望着秘处的动静。他们看到地煞殿的那群莽货没有一点迟疑的冲进了秘去,不由得同时讥笑起来:“果然是地煞殿的那群蠢货,听得人家要连夜带走宝贝,这就着急了?唉,难怪他们始终被我们压过了一头呀!他们就是那只蝉,我们呢?却是黄雀呀!”
一群人相互恭维吹捧了几句,随后一名银须飘飘有出尘之气的俊美老人轻轻笑道:“按计行事罢。地煞殿的这群娃娃,怕是他们心里也有讲究,只是我们不明白他们的计策何在而已。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我们只有将他们和朝廷的人一网打尽了。地煞殿和我们乃是同根而生,只是能铲除的时候,还是铲除了的好。”
一干人同时笑道:“星君高明,高明!”
就见他们同时举起左手,手腕上那漆黑幽邃的手镯上放出一道道古怪的光芒,密林中突然一阵阴风大作,三十具铁尸、十五具铜尸、三具银尸以及一具身上隐隐有金光发出的银尸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一行人低声吹了几声口哨,这数十头凶煞之物就无声的跑过了密林,近近的靠近了那些士卒的防线。
这众人口中的星君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不过拳头大小的香炉,小心翼翼的将那香炉放在了面前树梢头一个稳固的枝桠上,随后以自身真火点燃了里面的香料。夜风正好从他身后吹过,吹拂着香炉中冒出来的淡淡的粉红色烟雾朝着秘方向飘了过去。
外围的明暗哨里的士卒一个个软在了地上,轻轻的打起呼噜。那些已经睡着的士兵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浑身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秘入口外的簪花郎,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最终只有宫廷的那些道人、和尚,六位供奉,两个老天师,江鱼他们五个营头,以及二十几个内修为到了一流境界的班头才能站在原地。
袁天罡眉头一皱,突然惊呼道:“天狐香?天欲宫的妖人,你们又来兴风作浪了么?”他右手一翻,一柄明晃晃的龟甲剑已经握在手中。饶是江鱼如此的目力,都不知道袁天罡从哪里拔出了这柄宝剑。
夜风飘飘,奇香阵阵,数十具僵尸左右开道,簇拥着数十名高冠峨带好似神仙般的俊秀人物,飘然而来。
袁天罡、李淳风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江鱼却盯着那群僵尸,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管他什么宝库,管他里面有什么宝贝,眼前的这些僵尸,若是能被他吸收其中三具银尸的内丹,江鱼发誓他的修为还能再暴涨一个大境界!“他们,都是天欲宫的人啊?原来天欲宫的人就有僵尸护体!好,好,好,好得不得了啊!辣块个妈妈,我喜欢你们天欲宫的人。杜不平那老不死的,也是你们的人罢?”江鱼擦了一下嘴角,脸上露出了极其‘迷人’的,笑容?!
那星君一马当先,飘然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身前三丈处,很是儒雅的朝着二人行了一礼,微笑道:“两位天师,一晃数十年不见了。噫嘻,还记得当日玄武门之变,袁道友赏赐本星君的那一道五雷咒,让本星君铭刻在心,数十年来,不干稍忘呀!”
袁天罡阴阴的看了这星君一眼,低沉的说道:“多情星君,好久不见了。嘿嘿,你们天欲宫,自玄武门之变后,已经很久不见出现了呀!倒是地煞殿中人,还时不时的给我大唐找点麻烦哩。”
多情星君悠然一叹,双手抱在身后,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淡淡的说道:“地煞殿的那群脑子里都长满了筋肉的蠢货么?呵呵,他们折腾了你们大唐数十年,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而我天欲宫可就不同了,若不是李世民那厮过于狠毒,居然埋伏重兵公然搏杀自己的两位兄长,怕是我天欲宫,已经成为大唐的护国神教了罢?”
多情星君微微叹息道:“往事不堪回首,今日我等再次出山,就是要和你们这群自诩名门正道的伪君子再过过手,还请两位天师多多指教呀。本星君身后的这些年轻人,都是我天欲宫最近百年培养的年轻精英中的一小部分,此番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没想到,稍微崭露了一点身手,尔等就大败亏输,实在是让本星君觉得……当初玄武门,怎会败给了你们?”
“无量寿佛!”袁天罡、李淳风长颂一声道号,刚要说话,江鱼已经拔出长刀,急不可待的朝着一具银尸劈了过去:“狗日的,哪里这么多话?今天不打看样子是不行啦,那就打罢!兄弟们,拔刀子豁出去上哪!不拼命,今日可就讨不了好啦!”刚才还盘在他脖子间的火灵蛇猛的抬起头来,朝着那多情星君就是一口淡淡的赤红色雾气喷了过去。
‘锵锵’一声巨响,江鱼的宝刀上崩射出七尺长的刀芒,狠狠的掠过了那具银尸的脖子。那银尸身体一个趔趄,脖子被砍开了一半,里面一丝丝漆黑的烟气飘散出来。多情星君身后的一名老人心疼得脸蛋一抖,急忙指挥着那银尸急退。一干天欲宫的人傻乎乎的看着江鱼,不知道江鱼手上是何等神兵利器,居然能一刀劈开银尸那比钢铁还要坚固数倍的身躯!
多情星君眉头一皱,大吼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近日来,就是来杀人的,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孩儿们,杀光这群朝廷的走狗,叫孩子们把他们的精血都抽干了罢!”
一声令下,天欲宫的人指挥着数十具僵尸轰然扑上,自己也拔出腰间宝剑,气焰无比嚣张的扑了过来。
江鱼他们一干花营的营头、班头大吼着朝前迎了上去,六大供奉带头,组成了一个极其稳固的锋矢突击阵形朝前急突。袁天罡、李淳风等一干和尚、道人则是急速后退,退开了数十丈后,只见他们手一扬,无数符箓连同无数道金色佛光急速轰来,一道道雷光乱闪,一道道万字佛光激射,打得那些僵尸‘嗷嗷’惨叫,身上处处都是焦灼的伤痕。
江鱼身上的火灵蛇张开大嘴,一口口的毒气化为一道道气箭朝着天欲宫的人猛喷,突然间,包括多情星君在内,一干天欲宫的妖人同时一抖,面色变得赤红无比,已经中了这条小蛇那歹毒的火毒。
‘砰’,江鱼已经正面和多情星君对撞了一记,长刀和宝剑狠狠的在空中对劈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