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陀佛!”那庞大和尚看到那激射而来的长戟,好整以暇的露出丝毫不在意的笑容,轻轻的张开五指朝着长戟抓了过去。他背后有金刚幻象在闪动,仓卒中,众人也没有看清楚这是那一尊金刚的幻象,总之这个庞大和尚就和那日的竺诫一样,已经借来了某位金刚尊神的本源佛力。他白皙红晕的手掌已经发出粲然金光,好似金子打造的大手,在庞大和尚的微笑中轻轻的和那长戟碰撞在一起。
正如这大和尚所料,那长戟上并没有什么太强的力凝聚。玄武戟本身调动的那一点水土元力的波动,在他的大手拿捏下已经化为粉碎。但是紧接着,大和尚的面色一边,从那宝相庄严直接化为了无比的惊骇。“佛祖在上!”和尚一声惊呼整个手臂突然炸成一团血浆,那玄武戟不受阻拦的朝着他心口直刺过来。的确,江鱼没有什么太强的力,玄武戟上并没有什么太强的能量波动。但是经过江鱼罡气的灌注,玄武戟如今重有千万斤上下,加上江鱼那怪物一样的肉身力量,这长戟上纯粹的物理力量大得没有天理!
麻痹大意的胖和尚瞬间丢失了手臂,那长戟已经刺到了他心口上。眼看着胖和尚要被刺一个透心凉,突然他身体猛的朝着后面摔了回去。站在高仙芝身前的中年僧人面带微笑的伸手将胖和尚随手丢了出去,手上宝塔放出万丈毫光,迎向了玄武戟。一层层水波一样的金霞佛光笼罩了玄武戟,小小的十三层宝塔裹着一团浓烈的有如黄金溶液般的光芒,和那长戟对撞了一下。
同样是满脸笑容的中年僧人面色突然一变,七窍中同样是鲜血狂喷,尤其他嘴里喷出来的血液就好似喷泉一样,一眨眼的夫怕不是喷出了一小脸盆的血?那玄武戟上蕴含的物理力量实在是大得没有天理,大得不顾那世道人伦,总之就是丧尽天良的巨大。宝塔上浓烈的金光突然一闪近乎消散,巨大的反正力量让这中年僧人直接就内腑重伤,差点没背过气去。可是这宝塔毕竟也是一件异宝,庞大的佛力一层层的涌出,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就将那长戟来势尽数化解。
同样是满脸鲜血,两个拳头也血肉模糊的江鱼几步就抢了上来,拔起插在地上的玄武戟,一戟朝那僧人脑袋上拍下。中年僧人一边喷着血,一边急退,仓卒中,他已经来不及收回自己的黄金宝塔。江鱼‘桀桀’一声怪笑,自己嘴里一口浓痰带着一口的血喷到了那光芒暗淡的宝塔上,宝塔受那污秽益发失去了光泽,只有宝塔上的莲花、刀剑、舍利子依然精光流转。可怜一件佛门有数的异宝,没有发挥自己全部的效,就被江鱼如此的作贱。江鱼左手伸出一手抓住了这宝塔,右手长戟已经顺势朝着那僧人脖子横劈过去。
中年僧人恼怒的哼了一声,眼里光芒闪动,双手掐成佛印朝高仙芝身上一点,高仙芝身体突然膨胀了三圈,脱臼的手臂完全接好,通体上下金光灿烂好似黄金打造的人儿一般。那僧人用怪腔怪调的中原官话吼道:“高护,抢回‘镇神塔’!”一边发号施令,这僧人一边急退,一直退到了后面正咬牙切齿的撕下僧袍,将自己断臂处紧紧包扎起来的大胖和尚身边。
高仙芝仰天一声怒吼,挥动着拳头朝着江鱼扑了过来。不能不说这佛门小乘金刚秘的威力实在是大得可怕,高仙芝这个远远不如江鱼的人,被那僧人的佛一加持,居然力量、防御都暴涨了数十倍,拳风呼啸中,江鱼和高仙芝硬碰了几下,居然自己手腕都开始发麻。江鱼哪里肯和高仙芝拼命?他也掉头就跑,同时大声喝道:“孩儿们,给老子~~~丢~~~飞~~~刀!”
‘哗’,破空声中,一千二百五十八柄重一百零八斤的三亭大砍刀凌空砸了过来,这些金丹初结的暴徒们手上也有着几千斤的蛮力,一千多柄大砍刀组成一座刀山,准确的命中了高仙芝的身体。高仙芝身体一抖,金光万丈中,一千多柄大砍刀不管是砸中了他的还是离他老远的,都被一股狂飙震飞了出去,纯钢打造的砍刀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的裂痕,有得砍刀竟然被震成了粉碎。
就在这时,凌空一道黑影飘过,一个声音大声叫道:“妙极,妙极,你这娃娃正好让老子出手!”‘呼’,一道棍影好似一条狂龙凌空落下,孙行者一杠子狠狠的砸在了高仙芝的头顶,砸得高仙芝张口喷出了几点碎玉,七窍中几丝真火烧出,砸得他佛加持的金身迸裂,浑身骨头‘咔吧’一阵乱响,大半截身体都被砸进了地里。张口就是一块淤血喷出,高仙芝麻利的钻出地面,转身就跑。孙行者的这一棍实在是恐怖,受了那中年僧人的佛加持,高仙芝有信心哪怕是泰山压顶他都能顶上一下,怎会被一棍砸碎了身上的佛力金光?
两个僧人惊愕的看了一眼借势再次爬高的孙行者,看到孙行者手上的乌木杠子已经舞得风车一样,眼看着就要朝自己砸来。两个和尚相互看了一眼,不舍的看了一下江鱼左手中紧紧攥住的宝塔,长叹一声,转身就走。马蹄声雷鸣一样远去,高仙芝的这一队人马丢下了千多具尸体,就此离开……不,没有尸体,那大胖和尚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突然反手一挥,那些黑衣骑兵的尸体上都冒出了金色的火焰,将他们连同那坐骑的尸体同时烧化为乌有。
赤身的江鱼挥动着两个血糊糊的拳头一阵的蹦跳,朝着高仙芝他们远去的身影狂喝道:“高仙芝,老子守江湖规矩,打九九不打加一,今天老子不追你!你等着瞧,老子和你没完!”说完,他一口血再次的狂喷而出,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孙行者收起杠子,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朝着江鱼冷笑道:“你不追他?怕是不敢追罢?那两个和尚,哼哼!”孙行者的两只手掌在微微的颤抖着,虽然一杠子砸碎了高仙芝的佛力加持的金身,但是那股反震的力量,让孙行者也是一阵的难受。两个和尚的修为实在是太高,高到孙行者都看不透他们的修为。很显然,天竺烂陀寺背后能当家作主的人,对于某些事情,有点想了。
微风吹过,身穿道袍的元化真人手持一个铜铃铛自那一处山坡上的树林中飘然而出,他手上铃铛响了几声,那被杀的道人的魂魄顿时化为一道道清光投入了铃铛中,这等异相,是吉备真备他们这些肉眼凡胎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元化真人先是朝着孙行者点头微笑致以善意后,随手朝着江鱼招了招:“徒儿,随为师的过来。唔,找件衣物穿上罢,你这样子,可怎能见人?”
元化真人领着江鱼进了树林,直走了里许后,在一处空地停下。满脸微笑的贤妙真人领着八个身穿样式有点古老的麒麟掩胸日月甲的道人站在那空地里,正抬头看着青天上的一轮明月。等得江鱼在元化真人的引领下朝着贤妙真人叩拜过了,贤妙真人这才低下头来,看着江鱼笑道:“乖徒孙果然了得,今日表现极好,很是替师祖在一干同道、同门面前挣了脸面。这次的事情果然如我们所料,莲寺也坐不住啦。”
冷笑了几声,贤妙真人对满头雾水的江鱼说道:“把那镇神塔拿来罢,嘿嘿,天竺佛门一百零八件护教器中排名第九十一位的镇神塔,居然就这么交给两个修为低微的和尚拿了出来,这不是给我们送礼么?倒也不用客气啦。”笑了几声,从江鱼手上接过宝塔,贤妙真人面有喜色的说道:“乖徒孙这次做得极好,实在是好,有了这镇神塔,倒也不怕他天竺佛门赖帐。继续做你的事情,今晚你的劳很大,对你的奖赏过几日就有人送到你的手上。”
江鱼呆了呆,很是不解的看着贤妙真人这个突然出现的师祖,苦笑道:“徒孙不知今晚有甚劳?那要去扶桑传道的道友死伤殆尽,徒孙保护不周,只有罪,没有罢?”
元化真人怪笑了几声,对江鱼笑道:“你,就不要猜测师门长辈的玄妙啦。这次你离开长安的时候,是袁天罡师侄要你故意不在这批后生晚辈的营地里安插人手,原因就是,他们原本就是资质不佳,原本就需要兵解重修的人啊。这一次他们借那高仙芝的手兵解,固然是得偿所愿,还让那高仙芝平白多了一层罪孽,嘿嘿。”
江鱼心里一阵的发寒,只能是朝着贤妙真人叩拜道:“师祖妙极,徒孙不及。”
贤妙真人呵呵笑了几声,点头道:“妙极却也说不上,只是你对其中的关碍还没得知全貌,故而觉得高深莫测了。等过得一阵,这事情可以让天下人知晓了,自然你就明白其中的关键了。”仔细的看了看江鱼,贤妙真人道:“你的力进展倒是极快,你的资质是极好的,但是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快,莫非你把那龙虎大劫金丹自己吞了不少?冒失突进原本是年轻人的习性,但是下次却万万不可如此了。”贤妙真人觉得江鱼居然能抢下镇神塔,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没有和那两个和尚交手,只是神念扫过,那两个和尚在他看来修为低微得一塌糊涂不值一提,江鱼更是被其中一人重伤,故而却也没怀疑江鱼修炼的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江鱼自然之心藏匿自身气息的玄妙能,贤妙真人却也没能发现江鱼身上和其他修炼玄的道人有何不同。
寻思了一阵,贤妙真人从袖子里取出一柄长有六尺的奇形大剑递给了江鱼,他微笑道:“元化将他玄武戟送给了你,贫道这做师祖的,却也不能小气了。这柄‘鲲鹏一羽剑’乃是一柄中品的灵器,门下弟子眼红的人不少,但乖徒孙你在人间走动,总不能随时扛一柄长戟的,这柄剑,倒也正好做你贴身的兵器,却是不引人注目的了。”
江鱼心中大喜,心知这贤妙真人同样修炼玄,但是以前听元化真人吹嘘,已经是要破空飞升的人物了,玄修练到极致,虽然不如望月宗威力来得大,但是中品灵器却也不如他挥手一拳的杀伤力,这‘鲲鹏一羽剑’,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对自己来说,在达到金身境界之前,灵器都是必不可少的好东西,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是好的。
贤妙真人又叮嘱了江鱼一阵,这才带着人飘然而去。江鱼如今知道了,自己队伍后面跟着一批道门中的高手前辈,故而一路上放心了不少,却也提起了警惕,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说在路上操练捕风营的人马,这种事情就不能再做了。
也许是半路上那一场伏击,自己反而吃了大亏的缘故,高仙芝再也不见了踪影,江鱼却也不去理会他,大队人马到了扬州城,江鱼立刻开始忙碌打点扶桑使节团回国所需的船只和补给等物了。
使节团中随行的道人死伤殆尽,道门却出奇的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新的道人补充进来。使节团中的普照和尚对此很有点忐忑不安,但是看到好几天过去了,江鱼都将船只打点整齐只待出发了,居然风平浪静什么古怪都没有发生,普照和尚却也放下心来。尤其让他感到诧异的就是,江鱼居然还额外的给他们布置了一条大船,穿上居然布置成了佛堂的模样,这格外让普照和尚感到惊奇甚至有点感动,却也不用说了。很自然的,这一条布置成佛堂的大船,就成了普照和尚等一行东渡去扶桑的僧人坐驾。
这一日,正是日头高照海上风平浪静的良辰吉日,江鱼送别了吉备真备一行人。
规模称得上庞大的船队缓缓的离开了扬州码头。和江鱼依依惜别的吉备真备总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江鱼嘴角上的一缕阴笑,但是仔细一看,那笑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吉备真备就只能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送走了扶桑使节团一行人,江鱼带着捕风营的大队人马没有返回长安,反而胡乱找了个帮助扬州当地官府剿匪的名义,在扬州城驻扎下来。这一驻扎,就过去了三天。
三天后,海上突然风云变色,浊浪排空,就算站在岸边,都隐隐能听到海里传来的鱼龙长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