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内四遭围观的赌客,已里外聚得密密麻麻,那冯玉先道:“这常言讲:‘客随主便’,冯某生平爽快便不客套,就先行这第一步了!”说罢将五木置于杯中,右手把着圆筒连晃十余遭,左掌往筒底一拍,杯中五木好似鲤鱼竞跃,尽弹在了桌上棋盘之侧,手法高明一瞧便是赌道好手。
柳少阳打眼瞧时,只见五木分处诸子尽墨,众赌客齐喝彩道:“好一个卢采,冯爷当真好手气!”那冯玉哈哈一笑,道:“侥幸,侥幸!”
旁厢里伙计面露得色,将冯玉一方头子行出三十二步。柳少阳暗忖:“此人赌技倒是了得,看来想胜他非得使些真本事不可了!”他旋即劲敛将五木收入掌心,但只这么一捏已觉出这五枚掷木之中,其中三枚都暗有蹊跷,心头不由冷笑:“我说此人如何能起手便掷出卢采,原来这些个掷木多半是注了水银的西贝货。我只道这厮多年未见已有悔改,谁曾想却用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也不知赚了多少昧良心的钱财!”
他瞧破了其中把戏,有心一显手段当下也不叫破。只把五木在转筒中“滴溜溜”滚了数圈,手端玄劲一转齐齐掷出。
柳少阳玄功深湛独步武林,手端阴阳二劲圆转如意妙到颠毫。那五木经他手底一过如同长眼一般,竟而五子尽白成雉不输卢采。众赌客瞧得目瞪口呆过得半晌,方才连珠价叫起好来。
那冯玉见柳少阳手法高妙,双眉一挑目透狐疑之色,转而复作和颜笑道:“道长果然手段了得,可真让冯某大开眼界!”当下将五木取过再掷,第二子仍作贵采之像,待得第三子五黑一白乃为塞采却是杂了。
柳少阳微微一笑,手头玄劲妙转相生,将五木又连掷出两把卢采。四遭众赌客叹呼连连,都觉柳少阳连出贵采太也古怪。但虽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伙市井之徒纨绔子弟眼力不济,自也无一人瞧出门道。
那冯玉到得此时面上虽仍作常态,心头却已嘀咕起来:“这道士瞧着寒酸落魄,本事却当真不小,我且与他周旋拖延一番!”当下使出千诈之术,也不抢进多出退六采数,专压柳少阳盘中棋子。
柳少阳精通玄功数术眼观六路手如游龙,算准棋盘各子方位见招拆招,频频将冯玉盘中棋子打退。继而行棋如飞连过坑堑,数子成叠齐进惹得诸人惊叹不已。
那冯玉左支右拙心底又惊又恼,半晌功夫眼见棋局之上大败亏输不可挽回。他浸淫赌技多年胜不可数,从未吃过这等哑巴亏,念头连转正忖计较,却见柳少阳抬手五木掷出,拂袖而起将银票揣入怀中,悠然道:“冯老板,你输了!”
四遭众人闻言瞧时,只见柳少阳这一把成开采之数,不偏不倚正能把末子拱到尽头。盘中六子到得此时都已行至彼端,清清楚楚确是胜出无疑。
冯玉脸色一沉默然不语,旁厢里那位张总管已然按捺不住,叫道:“自古樗蒲之术最是繁复,哪能赢得这般轻巧!我瞧你这贼道回回所掷采数分毫不差,分明就是出千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