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见来迎自己的不是春梅,倒是还有些意外了。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郑瑶身边春梅和春竹两个大丫鬟。春梅能说会道,显然得郑瑶的欢心,因此差事也多。春竹看着安静些,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道理,只怕是在太太跟前调*教过,才送过来的。
春竹迎了赵彩凤进去,果然是只说了几句寒暄的言语,两人便一路无话的往郑瑶的院子里去了。昨夜恰巧就下了一些小雨,这时候路上还没干利索,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脚底还有些打滑。赵彩凤也顾不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只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脚底下的路走着。
忽然间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乒乒乓乓的声音,明显是什么东西碎了。赵彩凤也被吓了一跳,就瞧见有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见了春竹只急忙福身道:“春竹姐姐,快去告诉姑娘一声,婆子们搬东西不当心,把姑娘的那架穿衣镜给砸坏了,春梅姐姐只在那边急得直哭呢!”
春竹闻言,只吓了一跳,又想起赵彩凤还在,只忙交代了那丫鬟道:“你们带着赵掌柜的慢慢过去,我先去跟姑娘说一声,这穿衣镜是太太赏的,姑娘喜欢的不得了,每次换新衣裳都要拿出来照几下的,这下砸了,还不知姑娘要怎么伤心呢!”
赵彩凤闻声望过去,果然见那穿衣镜跌在地上,镜衣里面早已经撒出了零碎的玻璃削子了,几个婆子正跪在那边安慰春梅,一个劲的说好话讨好她。
只听春梅气呼呼道:“让你们小心些小心些,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东西砸了,看你们怎么交差!”
“东西砸了是我们不好,可方才就跟姑娘说了,昨夜这里下过雨,这条路不好走,姑娘非要走这边。”一位不明所以的老婆子只开口道。
春梅听了,只越发哭的大声了起来,顿了顿又道:“这些话你们不要同我说,去同姑娘说呀,姑娘急着要镜子,干我什么事儿,原本昨日借了,昨日换了不是吗事儿也没有吗?非要等我们来催了才肯还过来,难道我们姑娘房里东西都是好的吗?上回砸了一个白瓷梅瓶就算了,这回连太太赏的穿衣镜也砸了,我看你们就是存心的!”
大杨氏今儿一早没头没脑的被杨老太教训了一顿,心下已经很是不爽了,没想到回了侯府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呢,如今听春梅这样能说会道的,也只忍不住开口道:“姑娘这是在诬陷什么人呢?我们做什么存心要砸五姑娘的东西了?”
春梅原本就看不惯大杨氏,如今见她还这般理直气壮的,只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心里清楚,横竖这镜子已经砸了,这东西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这些都是入册的东西,若是坏了,少不得要添补上去,各位还是回家数数银子,看怎么办才好吧!”
春梅这话一说,方才那几个自觉冤枉的婆子也只没话说了,只急忙道:“姑娘,我那边活计还没做完呢,是福顺家的临时找我帮忙的,我这边一直小心翼翼的走着呢,是福顺家的没当心给崴了脚,姑娘您一直一旁跟着呢,可得看清楚了。”
大杨氏一听这话,只骂道:“东西大家一起搬的,出了事儿让我一人担着,这算什么事儿啊?”
另一个婆子只开口道:“这东西搬过去就你家莺儿用了,这事儿你不担着,难不成还找我们担着!”
“周婆子你!”大杨氏气的快要吐血了,那边春梅只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是福顺家的事儿,那我也只问她一个人要这架镜子的银子了,你们帮我拉着她去五姑娘的院子里认错,没准五姑娘就饶了你们。”
众婆子哪里有敢得罪五姑娘的,听了春梅这话,几个人便把大杨氏拉拉扯扯的拉到了五姑娘的房中。
赵彩凤远远的看着,到底今儿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偏生又遇上了这样不省心的人了。赵彩凤瞧着大杨氏那样子,这时候若是让她瞧见自己见了她的丑样子,只怕下次见面,就越发难看了起来。赵彩凤心道不过就是丫鬟的衣裳,也没必要再进去了,便只回了那领路的丫鬟道:“姑娘,我忽然想起我店里头还有一些急事,只怕这会儿子要去一趟,这衣服就麻烦你帮我送给五姑娘去吧。”
那小丫鬟闻言,哪里肯放赵彩凤走,又瞧见前头那光景,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只开口道:“赵掌柜的快别为难我了,一会儿春竹姐姐不见你人,肯定会说我不会带路,赵掌柜哪怕在一旁的茶房里面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赵彩凤见自己脱不开身,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那一群人的后面,看着大杨氏被几个婆子连拖带拽的拉去五姑娘的院子里。那边春梅瞧着那几个婆子带着人走了,只抬起头瞧假山后面的赵彩凤,拿起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痕,笑着走上前来,迎了赵彩凤道:“让赵掌柜的看笑话了,府上几个老奴才越发不本分了,竟欺负到了姑娘的头上,也是该让她们吃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