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子笑道:“如果带兵征剿,自然不可,所谓出师有名,大帅岂能没有理由就将十万百姓赶尽诛绝?就算大帅清剿了青子堂,只要抓不住贺天熊,依然是于事无补。而且也就打草惊蛇了?而为今之计,只有从钱上下手。大帅听我详细禀明:那辽王野心勃勃,有了反心,自然要建造兵器甲胄,此乃绝对机密之事,如果在广宁,不免走漏风声,也防朝廷耳目得知,留下罪证。因而采用化整为零之计,将富可敌国之财,分作多份,交托心腹之人,分别带出隐于各地,以备举事之时,各地招兵买马之用,这些人等,隐姓埋名,遍走辽东,选择乡野农庄,藏下无数金银珠宝,为了掩人耳目,所选埋藏金银之地极其平常之处,也无重兵保护,仅仅遣人冒充中原来的富商,购买田地,挖掘地洞,将金银以及兵器藏于地下,上面建造屋舍,表面就像一个庄园,实则地下财宝堆积如山。如果大帅能够将这些金银据为己有,那么一是可以断了辽王财路,而自己又可得到一大笔军需粮草,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便是我方才所讲的大富贵。”
李成梁略微沉吟道:“先生所言不假,不过一是本帅并不知道那些财宝军需各在何处,二是就算知道,辽王未反,如果出动官军,不就像先生所讲的一般,逼着辽王即可就反吗?”
黑羊子嘿嘿一笑道:“大帅所讲两条难处,至于第一嘛,辽王将财产散于各地,为了不将其弄错搞混,因而做了一张地图,将所藏之地一一标明,方才大帅不是问我为何和倭寇一起出现在团山堡吗?其因就在这张地图之上。
李成梁奇道:“此话怎解?”
黑羊子说道:“那张图不见了。”
李成梁更加奇怪,说道:“此图关系重大,辽王应当妥善保管才对,如何能不见了呢?”
黑羊子说道:“辽王自然知道此图极为重要,因此将图画好之后,藏在辽王府的天龙阁内,这天龙阁布满机关,寻常人等进去就死。之前贺天熊亲带贺玉莲来辽王府商议事宜,辽王对贺玉莲早害了相思病一般,一见那贺玉莲,不禁得意忘形,就此高兴多喝了几杯,趁着酒意,带着贺玉莲上了天龙阁,为讨美人欢心,拿出此图说道,这些可是他龙登大宝的本钱,说现在做妾是委屈了贺玉莲,日后如果靠着这个面南背北,登基称帝,许诺定要封贺玉莲为当朝正宫皇后。
谁知那日贺天熊告辞之后不久,那张图却不翼而飞了,辽王大急,封闭全府,清点查验,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清点王府之时才现他的一个贴身卫兵也同时不知所踪。而那个卫兵正是当日辽王与贺玉莲同上天龙阁的身边护卫之一。而这护卫,恰是宁远团山堡人,他还有个老爹,是团山堡的村长。辽王大怒,正好这时东皇徐天波派手下寨主山田宗方拜见辽王,那山田虽然不知是财宝地图,但是知道辽王丢了至关重要的东西,为了长东皇威风,就自告奋勇,要来团山堡找寻。因我出身也是团山堡人,辽王怕山田不熟地形,用我作为向导,因而这才和山田一道,前去团山堡。而我刚好灵机一动,略施手段,碰巧遇上的正是李少帅,这才能如愿见到大帅。那盗图卫兵其实早已将图托付于我,带着老爹远走高飞去了。而那藏宝地点此刻早已在我心中。因此这第一条,已然不是难事。”
李成梁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却暗暗心惊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恐怕此事还有隐情,想必那盗图之人,就是眼前之人,到手之后,已然算准辽王必定找寻追查,因此将那卫兵杀掉,尸体处理妥当,然后再到团山堡杀死村长,处理了尸体,让人误以为失踪。而后辽王查得那卫兵身世,这才派此人向导,引领倭匪,到了团山,就算有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倭寇行凶,而不会怀疑到辽王身上。而到了团山堡,自然找寻不到村长其人,引得倭匪聚集全村老少,杀人逼问,再下来引得松儿进了团山堡。这一切原来都并非巧合,而是从开始就在此人的谋划之中。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啊。”
这时黑羊子又继续说道:“至于第二条也并非难处,大帅岂能没有办法?当着真人,莫说假话。关宁铁骑五万军马,又有几千火枪,几百火炮,单是养兵补给,就算凭着大帅和太岳张大人的关系,朝廷军饷无人敢于克扣,但仅凭朝廷军饷,关宁铁骑恐怕早就饿死大半了吧?”
李成梁不由得心中一动,表面却不漏声色说道:“先生此话何意?”
黑羊子说道:“大帅是真的要让我点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