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段般的手指有些迟疑,却再次仔细地摩挲着布料,那绢子却是触手生温,手下的触感细腻柔滑。
这样的绢子并不常见,只是手感便可以判断出这绢纱的料子价值不菲,上面所绣梅花的丝线乃是东陵所产,这种丝线极为难得,只因蚕种不是一般,所产的蚕丝并不是普通的白色或者半透明,而是血红的颜色,据说万只当中才会产出不到十只,因着蚕丝顺滑嫣红柔亮,故而更有血蚕这样一说。
血蚕稀有,更是难以将养,很多在产出之后便会死去,所以这丝线便更是难得,东陵之地也只有乃是偏僻地箫国度,但是却盛产桑树和蚕,只因为国小,人又少,所以其中的人也一直靠着进贡的一点点地血蚕丝绸过活,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东陵最终还是阿紫乱战之中灭绝。
东陵人也销声匿迹,所以血蚕也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种纸品也被各个富豪或者君王收藏,鲜少有人知道。
明月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在祖父的药方之中发现的这种东西,据说治疗血梗之症有奇效,甚至可以用来解毒。
明月摩挲着手中绢子上面的梅花,那梅花绣的精巧细致,就连花瓣上面的脉络都绣的很是清楚,花蕊浅淡吐芬芳,令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嗅一下那梅花的香气。
一个小小的侍卫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名贵的东西?
乱葬岗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有人随意出入,只是这绢帕被保存的很好,想来这侍卫也是贴身带着,十分爱护——
心念电转只见,明月却凛然皱眉。
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这的东西,那么不是爱人的定情物,便是信物。
这样精修的手段,也必定是出自某位技艺高超的绣女之手,而最擅长这种东西的,便是东陵国的过人了。
待想通了这一切,明月点点头,欲要往林外走去,却不知,这阴森的枯林,何时泛起了浓浓白雾,明月心中一跳,她本就对这里的地形不熟,现如今,苑竹不在身侧,她只身一人,难道,这又是一个阴谋?
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却已经是轻移莲步,顺着那侍卫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厢苑竹亦是在追逐着那道鬼魅般的身形,却是没有追查到半分,心中猛然反应过来,却是恍若灌了千斤石浆一般沉重,她忽而颦蹙眉心,却是低声色变道:“糟了!”
这招分明就是调虎离山,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然着了他们的道,眼见着自己和主子越来越远,她心中陡然升腾起一层不详的预感,便急忙旋身打算离去,却不料身后突然扑面捂上一块方巾。
苑竹豁然惊心,她试图挣扎一下,不料那方巾之上撒了用酒煮的麻沸散,扭动身子的动作将呼吸地幅度加大,导致苑竹口鼻织鬃吸进了不少的麻沸散,眼前蓦然一阵眩晕,意识便逐渐的涣散开来,苑竹强撑着最后一点点的意识,将自己腰间的璎珞扯了下来。
天色很快便暗沉下来,夕阳的余光恍若火苗一般撩拨着天际,将那绵白的丝丝云翳化作火红的霞光,耀了整个大地。
密林之中早已经是一片昏暗,明月脚下踏着层层叠叠地树叶,**的味道混合着夏季之中的闷热气息钻进鼻腔,眼神之中却是一片高高低低地坟包,却是没有任何一个有墓塚,杂乱无章地在树林之中突兀地冒出来,有些已经被野草和树叶覆盖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明月敛了眉心,心中虽然不惧怕,但仍旧觉得有些刺眼。
火红的衣衫在重重叠叠的树木灌丛当中化作一缕惊|艳的秀然,莲步仔细着找着小路,却因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变得有些迟疑。
水样星眸之中划过一丝凛然,明月拢了拢衣袖,在昏暗当中似是见到点点地幽蓝火苗在坟包之中跳跃。
手下轻缓摩挲,便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纸包,明月捻出其中一点粉末,只在自己的绢帕上洒了下来,捻了几分,却是一道同样幽蓝色的火苗跳跃着明亮起来。
盈盈地蓝光照亮了自己前进的道路,明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只见前面杂草丛生之中,却是有几株荆棘比着奇怪地模样纠|缠在一起,明月轻启朱唇,却是抿在一起,才一动裙裾来到那里。
为防止有毒,柔荑再三选取,便取了一根枯木做了手杖。明月用那手杖拨开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荆棘藤蔓,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灌木并不香自己看到的那样难以分离,相反的,手下稍稍用力便见那藤蔓拨弄开来。
虫鸣混合着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一条曲径通幽地小路便暴露在明月的眼前。
小路不过一人宽,宛若羊肠小路一般蜿蜒到密林地深处,说是一条“路”,不若说是一条被踩踏的比较平坦的草枯小径。
远山眉峰不由得挑起几分,朱唇嘴角泛起一层不易察觉地笑意。
脚下没有迟疑,明月便紧跟着进到其中,借着手中磷火的微弱光芒,在密林当中穿行。
夜色完全黑暗下来,密林当中到处漂浮着点点磷火的光芒,遇到密集地坟包更是成片地连成幽蓝的星光一般,那诡异地颜色在半空当中飘忽不定,伴着寂静的几乎诡秘地密林,映照出重重叠叠地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