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那男人是谁?我去找他谈谈,让他不要再纠缠你。”
“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人家都不理我,妈,我们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瑾梅见淑慧不吃硬的,口气软下来,“淑慧,答应妈妈,忘了那个男人吧,好好过今后的日子,别折腾。”
“要我答应也容易,你得支持我做一件事。”
“你说。”瑾梅料到了她小脑袋瓜子里指不定蹦出什么歪主意。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想去法国继续读一年书。”
“哼,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还活一天,你休想离开周家半步。”
瑾梅气鼓鼓的说着,本打算把淑慧培养成呼风唤雨的周少奶奶,可曾想她仍在挣扎着要向外蹦达。她的气到晚饭时分也没消掉,墨茹留她吃饭留不住,她说她头疼,要赶紧回家吃药去,在门口撞上了她不成器的儿子刘致高和妖娆风骚的儿媳妇。
“大晚上的干什么去!”
“妈,我和琪雯去喝两杯洋酒,庆祝一下。”致高皮笑肉不笑的讨好母亲,放在平时,他断然不敢讲实话的,但今天他有吃住母亲的理由。
“喝洋酒?你这个败家子,正事没干过一件,成天吃喝嫖赌,早晚把这个家给败了。我听小柱子说,你昨晚还让他陪你去抽大烟了,你学学好行不行啊,一个个的,都盼我早死啊!”瑾梅仰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柱子”,致高永远抓不住母亲话里的重点,吐了一口唾沫,“这个叛徒,回头我收拾他。”
“你收拾谁啊,收拾谁啊,你先来收拾我”,瑾梅抡起拳头,雨点般的落到致高的身上,“你来啊,你还手啊!”
“妈,你住手,妈,骨头断了,断啦”,致高满巷子的躲,路过的陈太太扑哧笑出了声。
“刘太太,教育孩子呐”,陈太太挽上身边那个男人的胳膊,用一副在此时瑾梅的看来相当欠打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品味他们母子间的笑话。
瑾梅停住手,她望着这位瘦高的男人,甚觉面孔眼熟,问道:“这位是?是陈太太你新结交的男朋友?”
陈太太狠狠的忸怩了一下,尖酸的道:“刘太太,说话留点口德,这位是我们家的陈先生,是陈鑫呀,你别装作不认识。”
瑾梅不甘示弱,笑笑道:“原来是陈先生啊,失敬失敬,有半年没见面了吧,你再不回来的话,媒婆可要踏进你们家的门喽,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太太招人喜欢着呢。”
陈鑫的脸上阵红阵白的窘,他扶扶增添斯文的金丝框眼镜,小眼睛眯成狭长的门缝,故作儒雅的道:“刘太太,在下现在给政府办事,闲暇时间颇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儿女情长只得暂且搁置一边。”
陈太太帮丈夫说话,“刘太太,我们家陈先生是干大事的人,日理万机的”,她不屑的目光从致高飘移到致高的媳妇,趾高气扬的腻着她的丈夫扬长而去。
瑾梅目视他们进了周家的门,疑惑的思索了会,致高趁机道:“妈,琪雯怀孕了,所以我们才去喝酒庆祝啊,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嘛,妈,你如愿了。”
瑾梅不作声,她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像吃了消化不良的食物,久久的堵在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这肚子里,怀的是不是刘家的后代,她打量着儿媳妇狐妖似的气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头痛的往下坠,各种不如意快逼得她一命呼呜。
周家今晚的晚饭格外精致费工,不超过二斤的小母鸡在新打的荷叶里三蒸三煮,阳澄湖的大闸蟹剔出了蟹肉蟹黄,熬成稠香的羹汤,桂花酱酿鸡头米,豆腐虾仁缀上葱花,绿的白的粉的色香味俱全。丫鬟们一盘接一盘的菜往餐厅送,八仙桌上摆不下,最后盘子上摞盘子,别说吃了,光看就饱了。
勿用多问,这些菜只有王妈做的出来,淑慧刚在房间里细细梳理母亲说的话,觉着有几分道理,正想从长计议,压压坏事的暴脾气,但这些玲琅满目的菜肴直刺的她两眼发涨,她辛苦怀胎至今,从没见王妈如此用心伺候过自己一天,可王妈的地位,才是周家公认的二太太,怕是墨茹也奈何不了她。
淑慧憋着气,越憋越气,喝了两口蟹羹,甩掉汤勺道:“我吃饱了,想出去透透气,小桃,把我的披风拿来。”
墨茹不开心了,这位少奶奶的脾气真是相当的大小姐,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她往淑慧碗里夹了一块赤红酱流的红烧肉,道:“来,淑慧,多吃点,吃饱了肚子里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