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大门,门外空无一人,她伸长脖子向巷子里仔细瞅了瞅,除了一片片在昏黄的路灯下翻滚的枯叶,并无行人的踪影,那平日里招摇过市的野猫野狗都冷的不知去向了。王妈自嘲的摇摇头,耳朵背了,不中用了,即使大少爷要回家,也不会挑今天晚上吧。
她欲关上门,一只手从门缝里塞进來,王妈吓了一大跳,猛的退后几步,那只手的主人扑通摔到了地上,惊的地上的尘土飞扬。王妈吓的不知所措,见那人半天不动弹,只得关上大门,拿手电筒往地上一照,长长的卷发瀑布似的披在后背上,噢,是位姑娘。
王妈推推她,“姑娘,你醒醒,你醒醒。”
趴在地上的人发出虚弱的声音,“王妈,王妈……”
王妈把耳朵贴上去,大声的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王妈……”
“啊,”
王妈想扶她起來,无奈力气使不出,自言自语道:“哎,我去把小厮们喊醒。”
听王妈这样讲,那姑娘吃力的昂起头,拖住她的脚踝,有气无力的**着,“王妈,是我啊,我是,我是淑慧。”
“淑慧,少奶奶,”
王妈扭过头,蹲到地上拨开姑娘凌乱的发丝,涌上的澎湃的悸动令她毛骨悚然,她虽久历尘事,但面对这一张狰狞的脸,仍然感到无比的害怕。她缩回双手,十指在胸前瑟瑟发抖,那张脸便如油尽灯枯一样,垂进了地面深出。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伤痕一道连着一道,交织成血肉模糊的网,不是打伤吗,不是送进外国人开的医院了吗,为什么沒有医治,怎么会这样呢。泪水噙在王妈的眼中,虽不喜欢淑慧,但此时王妈异常的同情她,一种对自作自受之人的同情。
王妈推她道:“少奶奶,你自己能走吗,我扶你到屋里坐,你用点力气站起來,我扶着你。”
“水,王妈,喝水……”
“好,好,我现在给你拿水去。”
一大碗热水喝到肚子里,淑慧缓了几口粗气,感激的对王妈道:“谢谢你王妈。”
王妈叹气道:“有话到屋里说,快起來吧,你的身子快冻成冰块了。”
跌跌撞撞的把淑慧扶到屋子里,王妈将炉子上的炭火拨旺,又从厨房端來剩菜剩饭给她吃,淑慧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的撕扯着馒头,可是现在的她哪还有形象。
王妈望着她鼻子发酸,她身上穿着昨日的织锦缎夹棉旗袍,已脏的辨不清颜色,雪白的长筒棉袜上沾满污迹,被勾出数个破洞,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与另一只参差不齐的崴在脚上,蓬头垢面,面目全非,活脱脱的狼狈小丑,不过才一日的光景,却物是人非。
王妈问道:“少奶奶,这两天你去了哪里,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别提了,昨天我和李管家约好在西街口见面,我等的天都黑了,他也沒有來,我寻思着回來找他,谁曾想西街那栽上了一片小树林,我在树林里竟然迷了路,真是晦气。”
王妈心中琢磨,你跟李管家见面,还需在外面约地方碰头,在搞什么名堂,她鄙视的瞟了瞟淑慧,这少奶奶一天到晚净干不着调的事,唉,如今她得到报应了,罢了,罢了。
“少奶奶,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淑慧就着热水胡乱填饱了肚子,打着嗝应道:“不必了王妈,我马上要去找李管家,等拿到属于我的钱,我就离开周家。”
“李管家,他,你有钱放在李管家那边,”
“嗯,我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帮我去投资证券交易,反正现在我在周家待不下去了,我打算拿回我的钱,带着银杏出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