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萍道:“大小姐,我这屋子比不得周家,让你委屈了,我现在去烧水。”
凌菲拉她道:“不必了,婶婶,我是着了凉,沒事的。”
“你衣服穿少了吧,”熙萍伸手摸了摸凌菲身上的薄呢大衣,笑道:“呵呵,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漂亮,念薇在的时候也是,沒等春寒过去,就迫不及待的把冬衣都脱了。这乍暖还寒的时候,是最容易感冒的。”
凌菲点头称是,将她的手挪到隔山的脸上,“婶婶,你再摸摸这孩子。”
“哟,大小姐,这是你的孩子,别让我的手碰脏了小少爷的脸。”
“婶婶”,凌菲顿了顿,说道:“你若能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这孩子和念薇长的真像,杏眼,高鼻梁,眼睛下方也有一颗泪痣。”
熙萍惊的张开嘴,支撑着坐起來,害怕的问道:“大小姐,你这话是何意啊,”
“婶婶,这是念薇的孩子,我给你……”
“念薇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
熙萍惊喜的张开双手,“念薇的孩子,快,让我抱抱,念薇她人呢,念薇是不是回來了,”
“念薇,她,她沒來。”
“啊,她人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回家,”
“她”,凌菲咽了一口口水,那句话到了嗓子眼却道不出來。
熙萍又抛出新的问題,“念薇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沂隔山。”
“姓沂,不应该姓何吗,”
“婶婶,这是念薇与我的哥哥沂铭生的孩子,你记不记得你曾问我,念薇和沂少爷是怎么回事吗,婶婶,他们沒有结婚,可是他们有个孩子……”
熙萍突然缩成一团,惊恐的蜷缩到墙角,嘀咕着,“不,念薇干不出这样的事,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怎么会同别的男人生孩子,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婶婶,你听我解释。”
熙萍转而捂住耳朵,疯狂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宁愿她沒有孩子,你把他送到我这里來干什么,是不是沂家的人不想要他了,那个死丫头又不敢回家,就让你把这个杂种送到家里祸害我,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努力的张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凌菲的表情,可全是徒劳,她的眼前依旧蒙上了黑布般,黑漆漆的一片。
“婶婶。”
“大小姐,我求求你把这个孩子带走吧,我的眼睛快瞎了,你叔叔又学会了赌博,你不要再给我们添负担了。”
“我给你磕头了大小姐。”
熙萍双腿跪在床上,欲给凌菲磕头,凌菲把隔山放到床上,不能理解的劝道:“婶婶,你是孩子的外婆啊,你为什么不认他啊,你放心,我带你去城里治眼睛,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來抚养隔山,他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熙萍不要你们周家人的可怜,我在你们周家做牛做马了大半辈子,别人都尊称我为二太太,可我哪真的是太太,周家人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把我像条狗一样赶了出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指望,只盼着念薇能同你们这些大小姐一样,嫁个好夫君,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可到头來呢,她嫁了个木匠,却给有钱少爷生了个孩子,人家还嫌弃不想要,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她拍着床沿嚎啕大哭,“大小姐,这孩子,你去还给沂少爷,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是死也不会认这个外孙的,不如我一头撞死算了啊,”
熙萍冲动的往墙上撞,凌菲哪敢久留,忙说道:“婶婶,既然这样,那我带隔山走了,你和叔叔保重身体。”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熙萍呜咽着把枕头扔了过來,“走,快走,永远都不要再來了,”
凌菲抱着隔山又开始一路的颠簸,路上她绝望的想着,既然老天爷注定把她和隔山栓到一块,那从今往后,她就是隔山的亲妈,谁要对孩子下手,那她只好与他拼命了。
快到周家时,天已经黑了,隔山在路上饿的直哭,这会哭累了,眼中含泪吮吸着手指头,凌菲心疼的哄道:“山儿乖,马上就到家了,妈妈错了,都是妈妈不好。”
她撩开青花帘子的一角,问赶车的佣人:“牛三,什么时候能到家啊,这都六点钟了。”
牛三道:“大小姐,这晚上下了雾,路上滑的很,马儿跑不快,再有二里路就到了。”
“那你再赶快点,我晚上还有事,小少爷也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