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的一座高大宅院内,屋内的饭桌上杯盏狼籍,围坐在饭桌旁的人们个个两颊通红,满脸酒气,显然这里刚刚经过了一番痛饮。
“怎么样,你们几个是否同意我的主意?”一个体型矮壮的汉子目露凶光,看着饭桌上的其他人。饭桌上的其他人却目光游移,每当对方的目光转到自己这边来的时候,便纷纷偏过头去,不敢与其对视。看到其他人都这般作态,那矮壮汉子双眼中的凶光越发盛了,突然,他从腰间拔出匕首,猛的一下插在饭桌上,厉声喝道:“行还是不行,快给个实话!”
饭桌上众人被这这矮壮汉子的突兀行动吓了一条,好几个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但看到那矮壮汉子目中的凶光又坐了下去,口中期期道:“吴屠散,依你便是,依你便是!”
屠散冷笑了一声,反手从饭桌上拔起匕首,目光却向还没有表态的几个人扫去,手中兀自玩弄着那柄锋利的匕首,一副若是不从便白刃相向的样子。
“我不同意!不但我不去,也不能让你们去!”
目光一下子汇集在桌子的对面,只见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华服贵族,正是早上在枢密院中第一个发言支持罗林分配土地给士兵的贵族,此时他正懒懒散散的斜倚在一张靠椅上,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屠散刚才的话,在众人中显得格外碍眼!
屠散闻言大怒,提起匕首上前两步,喝道:“貌基,我记得今天在枢密院中就是你首先表态支持那个鸟长公主分给士兵土地的,现在又反对我们的计划,你到底是不是贵族呀!”
“我当然是贵族!”貌基冷笑了一声,对自己面前的雪亮匕首夷然不惧:“只是我脖子上的脑袋不只是用来吃饭的,没有同意你的疯狂计划。冲进王宫,杀死长公主,你疯了吗?”
“不是我疯了,是那个鸟长公主疯了!侵犯贵族的权力,把土地分给那些泥腿子,如果我们这么做,全国的贵族和僧侣都会支持我们的、宫廷侍从里有一个我的好朋友,他欠了我不少钱,已经同意他值班的那天夜里替我们打开大门,那时候再拥立那个小国王亲政,我们个个都是大功臣!”
“他们支持我们有什么用?”貌基冷笑了一声:“摄政长公主才多大年纪,能有啥大主意?你怎么知道今天的那些话不是背后的那些顺国人让她说的?你能杀得了她,那些顺国人能与你干休?你难道忘了孟既是什么下场?人家可是有英国人的支持的,给了他几千条步枪,还有大炮,你们有什么?就凭几十条破枪?”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屠散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中,呆若木鸡。貌基方才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的确正如对方所说的,如果顺军支持长公主,自己的冒险无论成功与否,都只有一个结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看着长公主把我们世代相传的土地都分给那些泥腿子?”一个贵族终于忍耐不住这种压抑的沉默,怯生生的问道。
“呵呵!”貌基笑了两声,道:“今天在枢密院那个长公主倒是有句话没有说错:‘蠢人总是在悔恨过去的错误,而聪明人则是寻找新的机会!’,农民们已经逃出了庄园,这已经是事实,对这个现实愤怒懊悔,这是愚蠢的行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赞同长公主的建议,把土地分给农民?”一旁的屠散又跳了起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坐下,坐下,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貌基恼火的摆了一下手臂,本来暴怒的屠散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一愣,迟疑的坐了下来。貌基叹了口气,道:“早上你就坐在我的旁边,我反对还是支持难道你没看到吗?但是中下缅甸成千上万的暴民横行乡里,摆在咱们面前就两条路:一承认他们是自由的,像曼德勒和仰光周边一般把庄园分成小块佃给农民种收租子——”
“不行!我家的庄园周边有大片的荒地,如果承认农民是自由的,他们就会跑的一个也不剩——反正有足够的荒地让他们开垦!”屠散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貌基的第一个提议,一旁的其他贵族也纷纷齐声应和,屋中这些贵族的产业大部分位于缅甸的偏远地区,人烟稀少,不像蒲甘、曼德勒附近人烟稠密,将庄园出租给个体农民也有不错的收益,所以这些人是给予农民自由最坚定的反对者。
貌基笑了笑,道:“那就只剩下另外一条路了:宣布所有离开自己领主土地的农民都不受法律保护,任何遇到他们的人都有权利将其拘捕,如果农民反抗,有权将其杀死。所有包庇逃亡农民的人都有罪,而将逃亡农民押送给原主的人都可以得到奖赏!”
“对,吴貌基你这个办法就顺耳多了!”
“不错,这才是公正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