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才是夏晴日记里心心念念对她好的男孩。
从起初的身份不明,到明确身份之后感情愈泛滥,她彻底沉沦!
那所谓的哥哥,从来都不是夏宇,在之前的七年里他没能从姨夫手中保护下她开始,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早已出局!
那是她因悲惨的同年自心底衍生出来的从属人格,守护她关爱她,为她黑暗的生活,带来第一缕光亮的人。
至此她写下一篇篇日记,抒各种美好心情,无非是想要“哥哥”出现的时候,能够直观看到她的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夏晴一心念着哥哥却是没有留下一张夏宇的照片,却在离开那魔窟八年之后,还能拥有当年恶魔王彬拍下的照片的原因。
只因之后她由于某些机缘得知了自己的病,也知道了从属人格的身份。
她知道当年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使用那具身体的人其实不是她自己,而是“哥哥”。
这是她能拥有的关于哥哥的珍贵纪念,她当然从那个家里偷了出来!
往事道尽。
说到这里,安浔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都泛起了幽幽光泽。
她望上郁勇:“所以郁队,回归到最初那个问题,您了解人格分裂症么?”
人格分裂,并不是单纯的精神疾病,它极其罕见,也很难治愈,在整个精神病领域是等同于研究圣域一般的存在,很难得,也很诡秘。
拥有了双重人格的夏晴,在此后她整个漫长的成长期间里,其实等同于有两个人,共同拥有着她这一具躯体,一同,成长了起来。
她的从属人格非常强大,占据了很多空间。
所以只有在一半的时间里,她才是夏晴。
她的柔弱她的纤细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虽然心智扭曲了些,但是体能上很可能同一般的女孩并无明显差别。
而在另一半的时间里,他是“哥哥”。
他要守护柔弱的妹妹,从王彬手中,从其他任何对妹妹抱有恶意的人手中!
在夏晴那么小的时候就出现的“哥哥”,同她一起长大,期间他会刻意去培养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从心智,到体能。
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作为“哥哥”时候的夏晴,显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小姑娘而已!
“王彬是夏晴杀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处于‘哥哥’人格时的夏晴杀的。”
这时候,就算安浔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都没那么惊人了…
一时信息量太大,现场的小组成员都有些呆。
安浔往投影上放上了当年案子的资料。
当年那场劫杀案,处处蹊跷。
先,身在外地的王彬,为什么会在午夜之后离开酒店去取钱,取钱之后,又为什么不回酒店,而是去了相反方向那条偏僻小路?
其次,王彬明明有车,若是有什么地方要去开车就好,为什么要步行十多分钟,半夜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去?
“当然如果是有人约他,而且是个不太能见光的熟人,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当年将王彬约出去的,就是夏晴。
当时她很可能直接出现在了王彬入住的酒店附近,吓了他一跳,然后提出要钱。
为了给当年罪行埋单王彬取款,依约去给夏晴送钱,结果没想到送了命…
“之后就是纯属猜测了,”安浔回到桌前,“我推断,如果把这一堆牙齿全部拿去鉴定科,还能鉴定得出DNA的话,里头必定有一颗,是属于王彬的。”
“以三年前的那场杀人案为开端,夏晴同‘哥哥’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合伙杀人历程,而这整罐的‘珍珠’,就是两人杀人的纪念品。”
“夏晴的两个人格都精神扭曲,以杀人为媒介,维系两人病态的感情关系。”
“至于两人如何分工,人到底是谁杀的并不重要,我国还没有人格分裂症患者接受刑事判决的先例,到时统一作为夏晴杀的,宣判有罪就可以。”
最后一句淡淡话落,到底是带上了几分倨傲。
从安浔开始说话以来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就一片死寂,她终是说完坐回到位子上,喝了口水,没有再表现的意思。
长桌末尾,直至安浔停下,扫视一圈,看着所有人要么恍惚要么深思的神态,佟健在心里冷哼一声,挑了眉梢:“没了?说完了?”
他一插嘴,郁勇抬头望了过去:“佟队长有什么看法请直说。”
呵,佟健轻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队有你们队办案的方法,我本来也不该表什么意见,只是这次的案子跟我们局也有些牵连,既然你问了,我也就直说了。”
佟健后仰靠上椅背,斜挑的眉梢,隐隐透出一抹轻蔑。
“郁队,我想问,你们之前办案,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堆人搞间房间,不看效率也不讲证据,就这么听着,把时间都花在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样信口胡诌上?”
这一句,重了。
不仅骂了安浔,还隐隐暗讽大概就是因为郁勇带队有问题,才会屡屡破不了案子!
一句话落,黎曼曼呆了。
身边很多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佟队长,话不能乱说。”有人当即反驳。
“佟队长如果认为我们安浔说得不对,那请你有理有据拿出对意见来。”还有人语气更加不善。
佟健是个传统的,一贯不是太看得上年轻人这些稍微懂些知识就出来班门弄斧的姿态。
要说他连唐少辰那套都不是很能接受,何况听这么一个大一的小丫头在这叽叽咕咕说得天花乱坠,佟健已经几乎不能遮掩他的冷笑。
“证据?证据不是该给出结论的人出么?你们问我要证据,不如去问问你们的实习生,她刚刚那么一大堆,又是什么神经病又是什么恋童癖的,她的有证据么?”
佟健望上刚刚语气最不好的拿命警官,神色冷峻:“警方办案证据是第一位,给不出真凭实据,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成为办案基准,那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这冷冷一句,已经说得很过分。
会议室里气氛糟糕,对面张弘和老赵脸色也都变得非常差,两人犹豫起身正要开口劝和,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女声。
“我的确没有真凭实据。”
安浔抬起头来,第一次望向佟健。
那一双黑沉沉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今天若不是为了黎曼曼她这一通都懒得说,更别提佟健,根本不是她放得到眼里的人,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四目相对,那沉黑墨瞳倒是让佟健心头微微一顿,冷哼一声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