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钟一鸣的账户会定期被汇入一笔钱,根据我们调查发现,这钱是来自方澜,也就是你妈妈的账户。”
陆亚明说完就不再继续,给时间她去消化。苏然然盯着面前那份调查结果,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个善恶感非常分明的人,绝不会因为亲疏关系就改变自己的判断,可当这个人是她的至亲之人,她是不是真的能硬起心肠,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陆亚明也明白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叹了口气说:“我和上面汇报过了,你手上的工作暂时移交一下吧,顺便也好好休息下。”
苏然然盯着他说:“不,我可以,陆队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做到。”
陆亚明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当然相信你能公事公办,可这是回避原则,所有人都得遵守。”
他始终觉得很可惜,苏然然是局里专业技术最强的法医,而且态度认真细致,经常能发现被疏忽的疑点,为案情打开出口,这个案子本来时间就紧迫,现在临时换个人来做,只怕破案会越发困难。
苏然然也不再勉强,只轻声说:“我能旁听审讯吗?我想亲耳听她说,而不是让别人转述。”
陆亚明思忖了一会儿,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尽量帮她,于是点了点头,说:“跟我来吧。”
两人走到审讯室旁,方澜已经被带了进来,她看起来非常焦躁,刚掏出根烟又被对面的人喝止,只得愤愤把烟卷在手里揉成一团:“我说过了,我和钟一鸣的死毫无关系,我为什么要杀他,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不是可笑吗?”
肖栋往前倾了倾身子,说:“我们已经查出来,你在这几年一直向钟一鸣的账户汇钱,而且在工作上也给了他最好的资源。根据你们公司艺人周珑的口供,他曾经无意中听到你和钟一鸣争执,你好像有什么把柄在钟一鸣手上,所以才会对他不断让步,你承不承认。”
方澜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没错,他是知道我一些事,但我没有杀他。”
“那是什么事!”肖栋继续逼问。
方澜紧抿双唇,再也不愿意开口,肖栋又说:“你最好老实交代,对你有好处,不然我们会去查,迟早也会查出来。”
方澜的目光有些飘忽,过了许久,突然讽刺地笑了笑说:“算了,这件事迟早也会被人知道,说出来也算是个解脱。”
十二年前,方澜回国后,被一个娱乐圈的朋友说动,进入了“研月”唱片公司做ceo,那时,她凭着最大的热情去经营当时尚在起步阶段的“研月”,几乎投入所有的积蓄和人脉。她还知道公司有个幕后大股东,他能够参与决策,但是始终没有露过面。
直到半年后,她签下的有潜力的歌手始终得不到重视,公司却把大资金都砸在了几乎没有唱片发行的少女组合身上。这时,她才终于发现,研月的本质其实是家淫媒公司,那位幕后的大股东,利用“研月”进行洗钱和权色交易,只为了巩固他在政界的位子。
这发现让她一度陷入崩溃,可她已经投入全部积蓄,如果离开她将会一无所有。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幕后老板却出了事,倒台只在顷刻之间,所幸没人知道“研月”和他的关系,公司才不至于被连累。
于是她用了许多年时间,把研月一步步扶上正轨,培养出一批实力歌手,总算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可钟一鸣作为公司的元老级艺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他开始用曝光“研月”的真面目来要挟方澜,她生怕公司会因此陷入丑闻,将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只得忍气吞声,步步退让。谁知钟一鸣的胃口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没有忌惮,所以两人才会发生争执。
“所以你为了永绝后患,干脆就把他杀了。”肖栋听完,冷冷接了一句。
“没有!”方澜无力地揉着太阳穴,“我真的没杀他,我干嘛要为了一个人渣冒这么大的险!”
肖栋怀疑地看着她,现在方澜和钟一鸣都有作案动机,看起来方澜的嫌疑更大一些,可是在关键证据被发现之前,谁也无法下定论,于是他又继续盘问几句后,才终于放她离开。
方澜走出审讯室,却看见苏然然正站在外面看着她,那眼神中藏着的不解与质问,竟逼得她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