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蓦地一怔,倒是对自家幼帝那声‘阿姐与姐夫’着实是有些愕然与怅惘。只道是征儿唤她阿姐,无可厚非,但征儿却鲜少唤过颜墨白姐夫,遥想征儿每番入得大周贺宴,征儿唤颜墨白也都是唤的皇上,绝非是姐夫。
怎这大约一年的时间不见,自家这幼帝,竟能如此亲近的唤颜墨白为姐夫了?
思绪稍稍有些起伏,则是片刻之际,她才将所有心神下来,勾唇朝征儿笑了笑,“你何时站在这宫门口的?等了多久了?”
说着,马儿便已到了幼帝面前,颜墨白顺势将马勒住,随即率先下马,而后也不耽搁,一把伸手将凤瑶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待得凤瑶刚在地面站稳,幼帝便道:“没多久,只是片刻功夫罢了。阿姐与姐夫这次来也不提前通知征儿,若是提前通知了,征儿也能亲自领人在皇城外迎接阿姐与姐夫。”
凤瑶笑笑,“何必那么麻烦。我们此番过来,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也顺便来看看这大旭京都罢了。毕竟,已是离开此地好几年了,终究还是有些想念。”
幼帝缓道:“是啊,阿姐已是离开京都好几年了,此番既是归来了,便在大旭多住些日子吧。”
“住,自然是要住几日的,只是不会在此呆太久。我们此番本是外出游山玩水,放松放松,是以,我们也还想留着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
凤瑶下意识回了话,说着,也不打算就此多言,仅一手牵上了赢征的手,领着赢征朝宫门口行去。
整个过程,幼帝皆极是欣慰,言行与态度也是极好,且自打凤瑶离开之后,凤瑶的凤栖宫一直都被幼帝留着,此番凤瑶与颜墨白入宫而来,幼帝便直接将他们领到了凤栖宫歇息。
眼见凤栖宫的摆设一成不变,似是与她最初离去之际一模一样,便是殿内各处,也无任何灰尘与颓败,仿佛随时都有人仔细打扫。
“这凤栖宫,一直空着么?”凤瑶朝周遭打量一番后,便朝幼帝问了话。
幼帝点点头,“这里是阿姐的寝殿,自然无外人来住,待阿姐与姐夫偶尔回来之际,便可直接住在这里。”
是么?
这话入耳,凤瑶倒是有些诧异。
只道是这凤栖宫,历来都是皇后所住之地,她最初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当了大旭的掌权公主,再加之思念母后,舍不得这座母后住过的寝殿彻底荒废,是以才自己搬着住了进来。本以为她前些年离开此地了,这凤栖宫又会遵循大旭的历史而传给大旭皇后居住,却没料自家征儿一直将此处留着。
难不成,那国舅的女儿还未称后?要不然,凭自家幼帝那么爱那国舅的女儿,还不得将这凤栖宫赐给她住?
这般一想,她便敛神一番,再度朝幼帝问:“国舅的女儿呢?你还未封她为后么?”
她这话问得着实直白。
幼帝怔了怔,面色也稍稍有些复杂开来,待得沉默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封了。”
是么?
凤瑶勾唇笑笑,只道是往些年还会计较幼帝封那国舅的女儿为后,毕竟,因当初的惠妃与国舅实在是太过恶毒,是以连带国舅的女儿也是极为抵触。曾经在大周之地,她也曾因国舅的女儿而劝说过自家幼帝,奈何并无效果,再加之后来颜墨白对她劝慰一番,她才终于释然开来,觉得如今天下已是太平,只要那国舅的女儿不在自家幼帝身边兴风,她自然就不会再去插手自家幼帝的这些事了。
“如此也好。征儿一直都心仪于她,如今封她为后,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凤瑶默了片刻,道了这话。
幼帝愕然的朝凤瑶问:“阿姐不生气了?”
凤瑶缓道:“还能生什么气呢,只要征儿你高兴,且只要你不会让那国舅的女儿威胁到你,如此,你封她为后,她自然不会不悦。”
幼帝释然的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征儿还一直担心阿姐对她仍是有所成见,是以不喜征儿与她在一起。便是这回阿姐归来,征儿也没让她与征儿一道在宫门口迎接阿姐,就是不想阿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而又因为这个生气。”
凤瑶笑出声来,“我脾气有这么不好?”
幼帝抬头扫凤瑶两眼,不说话了。
凤瑶也不难为他,仅道:“罢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与你姐夫先休息休息。”
幼帝忙朝凤瑶点头,随即便告辞离去。
待得幼帝转身而走,凤瑶的目光便一直落定在他的脊背,一时之间,只觉自家这幼帝倒是高了不少,且面容也不是最初的那般稚嫩了,虽还是口口声声的如同以前那般唤她阿姐,但自家那幼帝,终究是长高长大了。
且仔细一算,他年纪也已快不小了,想来再过两三年,他便该年满二十了了。
终究是时间不饶人,这不知不觉的,连自家这幼帝也长大了呢。
这般一想,她便敛神一番,开始转头朝颜墨白望去,则见他正慢腾腾的饮着茶水。
“墨白,你觉得如今征儿性情如何?可有比前些年还要成熟稳重了?”凤瑶朝他问。
“成熟是成熟了,但至于稳重这点,倒还不太清楚。”
凤瑶顿时笑了,“这世上还有你不清楚的事?”
他这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仅道:“一个人的心性,倒是不易更改。征儿以前便极容易多疑,容易敏感,生怕你我会夺他帝位,是以,正是因为多疑与敏感,便与稳重二字不沾边了,而这些年来,我也鲜少与他接触,且他如今已是成熟,若要在外人面前装作大气威仪也是能装出来的,如此,外人大多只能看到他表面,我自然也不例外,但若再与他接触两三日,他之心性如何,我才能准确评判给凤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