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昨日生了什么事,燕娴隐有察觉,知道的却并不清楚。
燕淮想了想,仍将燕霖归来的事瞒下了。
离开宁安堂后,他并没有回去休息,而去见了如意。如意过了一夜,恢复了些精神,眼下见他回来了,反倒长舒一口气。周嬷嬷的事,拖着总不像样子,能早日解决当然要越早解决越好。
燕淮倚窗而立,将周嬷嬷瞒着如意的事告诉了他。
他娘的死,周嬷嬷的避,而今为了瞒住他,又不惜为小万氏使唤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如意听得失了神,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昨日谢八小姐对我说了那样一番话……”他呢喃着,俯下头去,说不清自己心中是难过还是失望又是震惊。抑或是羞愧。
他沉默了许久,平复下心情后,亲自去见了周嬷嬷。
门洞开着,他任由明亮的日光穿透稀疏的树梢。斜斜照进屋子里。
周嬷嬷仍念叨着那句“我都是为了你好”,拉住了如意的胳膊。
如意默不作声地听着,听着她反反复复说着这样的话,却绝口不提自己的错,不由一阵心寒。他将胳膊抽了出来,摇着头轻声道:“姥姥,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好……”
周嬷嬷话音一顿,旋即连连否认:“不,不是这样……”
“罢了。您歇着吧。”如意站起身来,转身出了门。
只她到底生了他娘一场,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意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到底还是留下了她的命。周嬷嬷只拎了只小包袱。被如意亲自送到了平郊的乡下,便算他尽了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半年后,周嬷嬷去世,如意打了两个人去为她处理后事,自己却始终连柱香也没去上过。
有时候,在你下错了决定的那一瞬。代价便已在候着了。
周嬷嬷还算是个幸运的,剩下的那群人,却远不及她走运。
小万氏没能等到人将自己救出去,反倒将自己彻底困死在了燕家。燕淮去见她时,她正瞪着眼睛扒着窗户往外开,披头散。喊着燕霖的名字。活像个疯婆子。
只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丁点,她就可以逃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叫人给拦住了去路。
她何其狡诈,为了以防不测。事情败露,甚至已换上了府上婆子的衣裳准备趁乱溜出这座院子。然而即便如此,她我此刻仍在这屋子里困着。
一见到燕淮,她便忍不住尖声笑问:“怎么?来看看我死了不曾?”
燕淮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道:“母亲多想了,我只是特地来知会你一声,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小万氏脸皮一僵,声音喑哑地道:“你要杀了他……你凭什么?”
“就凭你们想要娴姐儿的命。”燕淮淡然一笑,“以命换命,我觉得甚是公平,母亲以为呢?”
小万氏尖叫:“公平?你娘不知廉耻,同燕景这混账东西婚前有染,珠胎暗结,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公平?”
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记得少年时的燕景穿着青衫懒洋洋歪坐在树上,俯身朝她伸出手,笑着唤她乳名时的模样。青梅竹马的人,是她们。燕景要娶的人是她,她要嫁的人从来也只有燕景。
她知道自己不如长姐貌美娇俏,不如长姐嘴甜讨喜,可一切都没有关系,她还有燕景。
然而连燕景,却也成了长姐的囊中物。
这世道,何来的公平?
小万氏又哭又笑,口中声声凄厉:“你娘庆隆八年的三月成的亲,时年十月便生下了你!”
燕淮敛目,他只七个月便落了地,是以生母才会在后头缠绵病榻,只因他是早产,生时意外连连,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
他无意再听小万氏往生母头上泼污水,转身便要走。
小万氏却忽然收了声,不哭也不笑,只平静地道:“你落地时,已足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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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原本准备的更六千字,但是写完之后,怎么都觉得写的不对,删删改改也还是不满意,实在是不忍心上来,只能勉强先整理出一章,抱歉亲们……这段剧情我线埋很久了,到了揭露的时候,总觉得有心无力又紧张,惭愧,今天先这样吧,争取明天把燕家的事给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