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二弟被母亲一顿训斥,也扑簌簌落泪,哽咽着声线,兀自摇头道。
“反正我就是不走,我就是要陪着妈妈!”
索客也怒了,一巴掌就扇在了索二弟的脸上,这可不是做做样子,而是把索二弟的牙血都给打了出来!
“妈妈是白养白教你了!白龙窟传到你妈妈这里,已经十三代,你若如此浪荡下去,对不起的可只是妈妈一人则已?”
索二弟听得此言,终于是低下了头,索客也轻叹一声,将儿子揽了过来,摸着儿子的手,朝他柔声道。
“儿啊,你又不是不知,妈妈迟早是要去的,适才妈妈摸过了,你李秘大哥骨骼清奇,他日必成大枭,跟着他,你是不会吃亏的,你且跟着走,给我白龙窟再找个徒弟,往后也就不怕失传了。”
索二弟见得母亲如此一说,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终于不再任性,默默点头,应承了下来。
索客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李秘道:“往后这孩子便托付于你,若能找到给你下蛊的女人,我儿自有法子帮你解蛊,这也算是你替我照顾儿子的酬劳,你觉着如何?”
李秘也点头,又摇头,朝索客道:“我会带着他的,只是这不是酬劳,若他能将我当成肝胆相照的朋友兄弟,我必赴汤蹈火不敢负了他,若他看不上我,才算是一场交易。”
索客不由点头,赞赏道:“廷弼,你交了个好朋友,难怪要带到婆婆这里来,这世道将乱,祸害将临,不出十年二十年,又是一个纷乱的轮回,灾厄要到了,你们可要好好活下去……”
索客如此一说,熊廷弼和索二弟自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母亲临别时的叮咛罢了。
然而李秘却心头惊骇,因为没有谁比他李秘更清楚,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年会生甚么样的纷乱与灾祸!
他是凭借着史书记载才未卜先知,而这索客不过是本土本地的草鬼婆,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预言来,李秘又岂能不吃惊!
若是周瑜那般的人物也便罢了,他有着极其宏大的大局观,或许能够看到未来十年的走向,加上群英会暗中操控,或许能够看到十几年后的世道局势。
可索客只是个婆子,难道真如袁天罡李淳风一般,能够预知天下格局?
索客越是这般表现,李秘也越是不敢小看了这玄乎的老婆子,而索二弟想来也绝非表面这等轻佻浪荡,毕竟是尽得真传,定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索二弟见得母亲这般说了,便含泪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索客面容平淡,不为所动,可当索二弟转身回房收拾行囊之时,李秘却分明看到她的瞎眼滚滚流下两行热泪来。
索二弟也没收拾甚么,不过是些换洗衣裳,外加腰间一个五彩锦的蛊袋,竟也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一分沉稳。
索客听得动静,便朝李秘道:“我家孩儿打小跟着我,也没个正经名字,既然跟了你,你就给他取个像样的名字吧。”
李秘也知道,名字对蛊师可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敌人不知道你孩子的名字,就无法通过名字来诅咒你的孩子,这是索客保护自家孩子的法子,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保护,索二弟才能幸存下来。
而索客将取名的事情交给李秘,也是在向索二弟传达一个意思,赐汝名者,如再生之父母,不得不敬。
李秘既然决定要收留索二弟,自然也不会含糊,沉思了片刻,朝索氏母子道。
“坐地受孤寒,不如问天索长生,就叫索长生吧。”
索二弟本有些看不上李秘,可听得李秘取名,不由双眸一亮,索客对这个名字也是非常满意,笑着点头道。
“好好好,孩儿你往后便叫索长生,外出行走记得多听劝诫,凡事不可自专,好好听你两位兄长的话,可记住了?”
索长生老实点头道:“孩儿记住了。”
索客也笑了,最后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脸,才依依不舍地说道:“这便去吧,与你李大哥去看看那中蛊的倒霉蛋,查一查是谁敢在咱们地头乱作蛊惑,莫坠了白龙窟的名声!”
索长生拜别了母亲,便与李秘等人一道,回到了会馆这边来。
这一路上李秘也没怎么与他说话,生怕勾起他的愁思,不过索长生却仿佛放下了一般,修炼蛊术的人,都是绝情冷酷之辈,他竟然已经离家独立,自然不会再让情愫牵挂,若不心狠手辣,如何做得蛊师?
李秘和熊廷弼将夜间之事告之索长生,他也频频点头,到了会馆之后,便直奔康纯侠这厢来。
不过李秘到底还是低估了康家老君的脾气,虽然归宁郡主朱晚娆已经从中调和,可康家老太太对李秘成见颇深,又如何能让索长生这么个不知来路的人,去动自家的宝贝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