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已是隆武四年的闰三月初一。一大早,杜辉、柯宸枢、柯宸梅三人便联袂而来,与陈凯商议下一阶段的军政要事。
潮州府城易手,第一夜更是平静的过去了。经过了一番苦战,以三百兵夺取了一座五万人级别的府城,四人的交情更胜从前,此刻再度聚首,言谈之间也少了那些官场上的套路,更多的便是朋友间的直来直去。
“哈哈,瞧瞧柯兄弟,这气色谁信是昨天拼杀了一日的。”
陈凯笑道,柯宸枢亦是以笑容回应,倒是杜辉紧接着跟了一句:“参军你是不知道,吾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才算是把那两千乌合之众摆弄清楚,现在都已经重新打散了,他们就算是想要作乱,也是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奈何吾这番辛苦,柯小弟也是一晚上没闲着,再看柯兄弟,吾这一早过去了就听那些总镇府的人说及,柯兄弟入了夜便倒头大睡,还在院子里面,都把那些新降服的镇兵都看傻了。”
听到这话,众人亦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柯宸枢在院子里睡觉,就是为了稳定人心,杜辉和柯宸梅则是在防患于未然,相较之下,唯有陈凯是昨夜最轻松的人,因为一旦乱起,他这个文官无拳无勇,新近就任,民心也尚未归附,是很难起到太大作用的。
所幸的是,郑成功此番派来的另外三人虽说都不是什么老于兵事的宿将,但各有各的能耐,都不是寻常人等,也正是这么一比,才显得柯宸梅似乎还有些稚嫩。不过经过了昨天那一战,以及昨夜的殚精竭虑,柯宸梅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势必会有一个质的提升,对于这个从军器工坊中走出去的军官,陈凯还是满怀着期寄的。
“比不得你们,我这身子骨,今天早晨起来就觉得有些脱力了,就连昨天也是没怎么睡好的。”
陈凯说笑道,杜辉亦是点了点头,安慰道:“参军这算好的,吾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晚上睡不着,眼里总是被我杀死的那个家伙的身影,好不烦乱。后面,就好多了。”
说来,陈凯倒不是因为杀人睡不着,那一夜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经让他对杀死车任重没有了任何负罪感,甚至就连很多故事中一再提及过的第一次杀人会有恶心的感觉,陈凯也没有哪怕半点儿,当然也或许是早前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吐过了的缘故。
归根到底,还是这潮州城一时未定,他的心就总要悬着半分。这等感觉,便是在谋划夺城之时也不曾有过,现在拿下了城池反倒是如履薄冰了起来。
“是啊,其实脱力也是正常的,毕竟昨天是以命相搏,吾都听舍弟说了,参军,真的很勇敢!”
这边开始了赞赏,众人投我以木瓜,陈凯自是也报之以琼琚。只是此番相聚,却并非是什么庆功宴,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们花费更大的精力去做下去,才能确保这座城池真正的落在明军的手中。
“城池是拿下来了,吾也派了人去向国姓报信。但是,在国姓大军抵达前,咱们还是要拼死守住这座城池。否则的话,咱们岂不就成了苦恨年年压金线,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货了吗?”
“参军所言甚是,咱们也在抓紧一切时间。只是咱们这回带来的人马太少,放在这潮州府城里面怕是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末将以为,还是关闭各门,只放樵采入城,否则若是混入了大批贼人,或是那些乡绅不服王化,有异心的话,咱们就危险了。”
信得过的将士太少,这是最大的问题,陈凯早先也在担忧,所幸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功夫,郑成功的先头部队就能抵达潮州。兵员够了,稳住了此间,再行对周边地区用兵,剩下的事情反而就简单了许多。
关键还是在于这几天的时间,陈凯早已想得清楚,干脆便与三人说道:“咱们四个,还是按照既定的分工。柯兄弟,坐镇总镇府,把潮州武库的兵器全搬进去,一件不留,就算是有人想要作乱,没了兵器也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闻言,柯宸枢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他的任务如此,柯宸梅的任务亦是昨夜那般巡防各处,尤其是那七座城门,更是要盯得紧紧的,不能因为那里现在都已经是那些他们带来的下级军官带队就放松警惕。
“杜兄,兵营还是看紧了,那些贼寇咱们现在还动不得,须得等国姓抵达后再做处置。现在,先给他们条活路,若是实在不行,就轰一部分不稳的出城,咱们只要把住了城池就是完胜。”
“参军言之有理,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