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山上缘来庙,缘来佛祖也难料。”这男女姻缘,什么时候来?何时结束?缘起缘灭,任凭是佛祖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这世间的人,总是想向上苍求一个万全之法,在神明眼前许下一个天长地久的誓言,似乎这样,此生来世就能至死不渝。
缘来庙在老君山顶,山路窄而弯道极多,男女结伴而行,偶有驻足歇息,也是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喝水,小声说话,既有害羞的原因,也是出于私密情话,不必宣扬于世。
陈家公子说到做到,真就郑重其事得写了帖子到齐季两府,邀请几人一起去缘来寺品尝斋饭。
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陈贵轻轻挥舞着手里的折扇,上面的竹叶栩栩如生。
他自觉充当季渊等人的向导,一路上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这是红糖小冻,娇娇试试,是否偏甜?”阮情将小碗递给霍水儿,银质小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走到半山腰上,女子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几人选了个阴凉地,立刻就有粗使婆子摆好方布,另有干净的蒲团供他们歇息。
阮情心细,带了些消遣的吃食,小巧而且简单,红糖是单独装在小盒子里,要吃的时候,淋在果子冻上,干净又卫生。
花茶都做成了茶包,将开水从壶里倒出来,把茶包放进去,泡一会儿,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家里做的水晶紫薯糕,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也不好放蜂蜜,便单独拿出来,想甜些直接淋上去就好了。”阮情带的食盒就像百宝箱,什么都能拿出来。
“常听家妹称赞阮姑娘,心灵手巧,今日得见,果真如此。”陈贵啜饮了一口花茶,那茉莉花香久久萦绕喉咙不散,他突然夸赞了一句。
阮情微微低头,“陈公子谬赞了,这都是些小事,担不起心灵手巧。陈小姐也是极其巧慧的。”
“阮姑娘之才,金陵皆知,在下,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
阮情今日穿了一身嫩绿襦裙,梳的是金陵最时兴的少女发饰,看着青葱娇俏,陈贵的眼睛只看了一眼,便是再也挪不开了。
“陈公子也是人中龙凤。”阮情无奈,便也回了一句,轻轻侧了侧身子。
陈贵听了这话,就算理智知道她是礼尚往来,心里也有股细密的欢喜,像是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得冒出来。
“是么,不知道阮姑娘有没有读过……”
“陈公子,你的茶凉了。”齐柏衍冷了冷脸,出声提醒。
这冰冷的声音将陈贵从虚妄中拉出来,尴尬得扯了扯嘴角,“这就喝。”
他端起来,吹了吹,似乎又觉得不对,一饮而尽,“好茶,好茶。”
霍水儿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季渊,刚好发现他也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这个陈公子今日约他们出来,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总在这儿呆着也无趣,我们不妨还是跟着走吧。”陈贵刚刚的话叫众人一片沉默,这会子季渊主动出声,也算给他一个台阶下。
“季兄说得是。”
缘来寺因那棵姻缘树出名,树冠很浓密,遮天蔽日得,站在下面几乎看不到太阳。
有小和尚守在一张桌子前,不停得拿着笔记。
需要求问或者保佑姻缘的男女,在签筒里摇个签,有和尚专门解签,再将名字和生辰八字都告诉他们,一并写在小木牌上,用红绸绑了挂上高高的树上。
这棵树的树冠上都挂满了小木牌,风吹过来,互相碰撞,发出钝钝的声音,并不清脆,有些沉闷,像是几千年前传过来的混沌呜咽。
“阮姑娘,季姑娘,这队伍太长了,还是我们去排吧,你们就不要劳累了。”陈贵本着好心,提议道。
“我觉得大可不必。”阮情礼貌又疏离,“我是不太讲究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