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全家拥抱,庆幸老幼们都得到了保全。
两名跟随李恪的火长默默的看着李恪,他们并不确定李恪是一名军官,但心里又知道李恪是一名真正的军官。
在大唐,也只有如此上阵第一等的猛士,才会具备如此铁血翻转的气魄。
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轻人走来,踩踏过还在发烟的泥土站到李恪身边,“你就是李恪?”
他是儋州的刺史,是曾经大唐战神的小孙儿,只是虽然年轻,额头上却已经聚起了抬头纹,很伤神。
李恪笑脸叉手道:“苏刺史有礼。”
苦恼的不是这些犯官们的啰嗦叫苦,而是犯官们隔三差五的就有一个会发疯掉。
发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还总会嚎啕癫笑的乱叫什么“我是大唐能臣,太后不该如此对我。”闹得儋州活像是个精神病的乐园。
以致于苏有道见多了之后,年轻的心里不知不觉的便住进了一个年老的灵魂。
……
李恪非常奇怪,海胡子为什么偏偏要围攻刺史府呢,直接四处抢掠不就结了吗?
苏有道淡淡的解释:“陛下有所不知,我儋州虽然生民不少,但大多贫素不扬。说来也可笑,城内最富之地其实是我那座破烂府邸。”
一直以来,儋州大部分的钱粮都要依靠北岸输入,而输入转发的基地也恰好就设置在刺史府。
刺史府也本该是有重兵把手的地方,但这次非常不凑巧。
风暴之后大多吏员都被派出去赈灾,导致了城内兵力空虚,使得前来避难的海胡子们在发现之后便趁机发起了攻击。
“这些海胡子都不是大唐人。”苏有道翻开一名被打死的海胡子。
大胡子、圆盘形的大头巾,从面相看是来自远海大沙漠的大食人,是典型的亦商亦匪之徒。
苏有道环望一圈还在清理废墟的人们,又叹了口气道:“儋州府库虽未被攻破,但州城损失巨大,今年难过已然是定局。”
年轻的刺史才说完,额头上又不由得多了一条抬头纹,看得边上的平民都忍不住呜咽着说:“刺史官辛苦了。”
多好的刺史啊。
只不过……就是走路走得忒慢了点。
苏有道走回刺史府,慢吞吞的带着慢吞吞的李恪,然后又慢吞吞的跨过府院崩塌的围墙。
再然后,又慢吞吞的钻进被烧塌了半边的公堂。
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人,更像是个腰弯垂垂的老官吏。
甚至一系列慢吞吞的动作,搞得李恪也差点跟他一样,变成了老江,真是满地稀碎。
苏有道遣走自己的部下,慢吞吞的坐到他那满是灰尘的案桌里,然后又才苦着脸叹气道:“哎,苦啊,我儋州苦啊。”
李恪也找了个还行的地方坐下,只不过感觉空气里有些古怪,心里不禁升起一个腹诽的疑问: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像是在卖惨?
你小子虽然有忧国忧民的抬头纹,但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变成老人的模样呀,
再说了……李恪肃容拱手道:“刺史节哀,州城虽有损失但府库安在,届时开仓放赈也还是可以渡过难关的。”
府库的作用本来就是应对灾难的,没有必要太悲观。
不过才说完,李恪又感觉更加古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参与民生的权限呀,难道真是着了他卖惨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