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吵,都啥时候还吵吵吵!”
“都别哔哔了!‘脖子长’,你跑类快,快去把‘大明白’喊过来。”
“立功呀?他不中、不中、不中!”
“可不是吗?上次我肚子疼,他楞我说是‘烂胃炎’。我胃口好着呢,天天都吃不饱,咋就烂了呢?”
……。
乡亲们简单讨论几句,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派“脖子长”房博去找刘立功。
刘立功因为在土改中表现积极、成绩突出,再加上自身年纪轻、见过世面、识文断字,被公社当苗子培养,成为一名赤脚医生。
但刘立功这个赤脚医生刚接受培训没几天,草药还没一个老农认得多,更别提什么“显赫的”“令人折服”的战绩了,所以乡亲们一开始是不信任他的。
被委以重任的刘立功,不仅有一颗年轻好使的头脑,还有一股老中医才有的天然气质——淡定。
一路上,房博紧催慢催:“立功哥,你快点儿、走快点……。”
刘立功只要挎上医药箱就走不快,斥道,“慌甚?走快了、颠坏我的宝贝你赔?那可是公家财产!”
刘立功闲庭散步一般赶来,先是撸起袖子不动声色的一番“望闻听切”,然后翻翻眼皮、探探鼻息、看看舌苔、摸摸动脉,得出一个结论:这是邪火入体导致的急火攻心。随后,两只手在腰间蹭了蹭,郑重地打开他的宝贝医药箱。
医药箱里面除了刀、剪、针之类的工具、还有一大堆草皮树根和一小包阿司匹林,剩下的就是红汞、碘伏、紫药水儿,药棉、绷带,纱布片儿。至于急救用的药品,比如说副肾素、樟脑针、地塞米松、止痛药,刘立功压根不知道“长啥样”。
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治病救人,对赤脚医生而言是常态。是主观能动性与客观规律性高度锲合,是顺应时代发展,克服一切困难的产物,是民间智慧应对医疗物资匮乏的集中体现,更是赤脚医生的伟大之处。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医术了!
一片寂静中,刘立功坚决果断地发号施令:
“你、去弄条湿毛巾,嗯……,记着多弄几条,先物理降降温!”
“你、去烧点儿开水,嗯……,下面扇风、上面盖盖儿,越快越好!”
“你、去把这三片儿阿司匹林que碎,嗯……,一定要que成面儿!”
“你、去把这些草药捣成泥儿,嗯……,汁水白浪费了!。”
“你、去把这几根针用滚水消消毒,嗯……,小心点,白烫住手了!”
“你、去把窗户关严,湿气白进来了。”
“你、往后让让,一股子大蒜味儿,‘他三叔’救活也得被你熏死。”
……。
贴毛巾、掐人中、擦胸口、抹后背、灌药水、敷药泥,刘立功一通操作猛如虎,众位乡亲看傻了眼。刘立功突然动作一收,大喝一声,“针哩?俺的针哩?”
慕融铁闻声跑进屋,啃啃呲呲道,“那啥,你叫俺小心点,针掉罐里了。俺寻思等水凉凉……。”
慕容铁原名慕容雪,挺诗情画意个名字为了紧跟大炼钢铁的时代脉搏改名为“慕融铁”。由于口条顺、寓意好,乡亲们都爱叫。
众位乡亲当场懵圈,当事人刘立功气急败坏,“你还没猪圈里的那头花猪聪明!”
房博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慕融铁办了差窍事儿,不敢反驳,讷讷道,“不中……,寻根纳鞋底子的针,你先用着?”
“俺那是包治百病的银针、银针、银针!”刘立功气的歇斯底里,奔到灶房一看,有个人站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土罐前,手里拿着两根树枝修理而成的长木棍,正在捞针。
“又一头猪!”
刘立功气的两眼发黑,拿起一块破布垫着,端起土罐就想来个“司马光砸缸”。大都市下放老干部徐工及时拦住了他,从裤腰解下一根绳子,把绳子那头系着的一小块磁铁丢进罐里搅合几下,银针吸附在磁铁上、被带了出来。
徐工取下银针还给刘立功,“你这不是银的!”
刘立功无言以对,心里面却窝上了火。接过银针数了数,一根不少。返回内屋对着“他三叔”的左膀就是一通扎,边扎边揉,“没事了,没事了,淤血放出来,邪火也就消了。你看这血的颜色,”
在刘立功坚持不解的努力下,“他三叔”从高烧不退变成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