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心中忽然有所悟,这一定是又要让自己给老师传口信了,怎么这种倒霉事最后都得落到自己头上?他真的天生就是信使的材料?这个活可真是吃力不讨好,不仅练脑力,而且费眼力,真是劳心又劳力。
他心中狐疑半天,等着郎大人说出最后意向,这位老大人却话题轻轻一转,开始跟他探讨起书画来了。
况且心下一松,随便聊了几句,恰好唐伯虎在门口叫他,说是新娘快到了,让他陪同出去迎接,他这才有借口从郎大人身边逃离,颇有逃出狼窝的感觉。
“新娘子到了吗?”况且看着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动起来的迹象,问道。
“还早呢,良辰迎亲,吉时拜堂,这都是有说道的。我是看你被那个老家伙折磨得痛苦不堪,才故意解救你的。”唐伯虎笑道。
况且这才想起来,新娘子是需要新郎去接的,哪里有新娘子自己直接跑过来的,那可真成了纳妾了。
他刚出来,那位郎大人也跟着出来了,向他笑一笑,又跟唐伯虎道声恭喜,就飘然离去,陆行遥师兄也紧跟着出来,对况且苦笑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缩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过几天找你喝酒”,然后便跟着郎大人走了。
况且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唐伯虎送两人出大门,看着两人上轿离去。
“这两人怎么回事?好像专门来找你的。”唐伯虎颇为狐疑。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买的啥药。”况且摇摇头。
“管他呢,两人每人送了五十两银子的礼封,这也算是托你的福儿点小财吧。”唐伯虎倒不在乎,有礼收就行。
“老郎头找你什么事?”周鼎成见他回来,马上过来问道。
“不知道,就是随便问问老师的情况,好像要让我给老师传什么口信似的,却又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大哥也认识这位郎侍郎?”况且苦笑。
“当然认识,原来北京刑部右侍郎,不知因为什么贬到南京来了。估计就是在这儿养老挨日子,然后就回老家了。”
况且点头,南京六部大部分官员都是因官场失意被调到南京的,可以说是贬,准确来说就是退居二线。这一点还不如贬官呢,贬官还有重新启用的机会,回到北京中枢的可能,被打到南京来,几乎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老家伙不会是想借老夫子的门路回北京吧?”周鼎成想想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说了,管他怎么样,自有老师答复他,我就怕……”况且忽然看看周围。
四周有几个人,不过注意力都没放在他们两人身上。
“你是说……”周鼎成也是一惊。
“原来还不知道他是北京刑部的,刑部……”
两人都不把话儿说完全,反正两人都能明白。
当初刑部可是跟都察院一样,死死盯着况且不放的,这也难怪,刑部的总捕头就死在况且面前,虽然不是他杀的,却也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何况刑部损失的不是一位大员,而是好几位。
“你也甭多想,据说他们的主力都被引到海外了,就算能活着回来,也没这么快。”周鼎成感觉其中一定有问题,得回去好好查查,不过眼下还是得尽量宽慰况且。
况且点点头,他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是让这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大人弄得有些毛了。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笛声悠扬。
院子里几个吹喇叭试调的人听到笛声立时不吹了。
“这是崔姑娘的笛声。”
“没错,一定是西厢舫的崔姑娘。”
“快出去看看。”
立时,院子里喧哗一片,是崔姑娘,西厢舫的。
“她们怎么来了?”唐伯虎听到笛声,浑身一阵抽搐,苦笑起来。
“怎么了,伯虎兄,你不会是欠人家夜度资没还吧,趁你大喜的日子来要债了?”况且取笑道。
“哪有的事啊,咱们是那种欠人家皮肉钱的损人吗?不过……”唐伯虎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嗨了一句,出去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