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1997（6）

2018-04-15 作者： 老斐

第一章 初识19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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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上了军校，那时可真是一门心思冲着最伟大的事业去的。刚进军校的老铁就像一头血气正旺的年轻公牛。什么事都要冲在前面，都要做的最好。军训综合成绩全年级第一，也练就一身腱子肉。书读的也刻苦，选修了好几门。课余的各种协会参加了五六个。有**军事理论研究会啊，散打协会啊，哲学社啊，革命诗歌朗诵会啊等等。其中一个是吉他协会。本来老铁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音乐细胞，参加吉他协会纯粹是为了让自己不闲着，凑个数，打发时间。完全是因为精力过剩。

也许幂幂中自有天意吧。老铁那天提着自己新买的吉他，兴冲冲地去找他们吉他协会的会长，想叫会长帮忙调调弦，指点指点。当时正在宿舍里打双升级玩得热火朝天的会长随意地在他的琴头上拧了几下，极不耐烦地甩还给他，叫他先找本教材自己琢磨，入了门再说。自尊心极强地老铁觉得受了极大的侮辱。他发誓在毕业前一定要超过那个会长。我倒是挺感谢那个会长的，不是因为他，老铁怎么会拐到无产阶级音乐事业来。在这个和平时代，老铁要实现他的伟大革命抱负还真有点困难，但在无产阶级音乐事业中，至少老铁用他的理想主义激励，带动了不少人，包括一个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我。

老铁是说到做到，他买了一堆教材和磁带，一有时间就躲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开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全凭一股牛劲。才到大三，他已经是公推的新任吉他协会会长了。但那时候老铁已经不记恨老会长了，他在音乐中找到了快乐。

老铁在练琴的过程中听了很多磁带，对他影响最深的是崔健。崔健成了他的偶像，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老铁无可救药地迷上了摇滚。摇滚在当时中国的主流社会中本来就不被待见，更何况在体制中的部队院校。老铁大学期间只参加过一次演出，是校团委组织的一次联欢会。老铁上去，蒙着眼睛唱了首崔健的《一块红布》。下来就被训了，说思想不对，吉他协会会长的头衔也被撸了。老铁挺委屈的，说那唱《同桌的你》，小资情调泛滥都没事，他怎么就思想不纯了？崔健的思想挺革命的啊。老铁再没有去演出，但他还是默默的练琴，听音乐，他感到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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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老铁分到了广州郊外的一个营区，那是刚组建的一个新单位。老铁报到的时候整个营区只有四个人，一个是那东北老大，一个政治处主任，一个干事，一个勤务兵。

老大当晚在食堂炒了几个菜招待他。老大出身军队世家，老爷子是四野的，从东北一直打到广州。老大昆明军校一毕业就去了老山，几次山头抢夺战中，营连长都牺牲了，他是火线直接从排长提到连长再到营长，没干过副职。老大话不多，只寥寥问了几句老铁的家庭情况，酒却喝得挺快。老铁也是个话不多的人，只是闷头喝，老大喝多少，他喝多少。

老铁当然喝不过老大那四五斤白酒的量，不可避免地醉了。但吐归吐，老铁还是坚持自己走回了宿舍。第二天那干事说，老大对他印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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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就五个人。主任每天忙着东奔西跑地去全国各地要人，办手续啊，基本上没在营地呆过。干事每天忙着接受各种设施，设备，般交接手续啊什么的，也是脚不贴地。唯一的勤务兵每天把营地收拾干净都快累半死了，还得做几个人的工作餐。所以还没什么具体工作任务的老铁就成了打杂的了。首先是帮勤务兵做饭。老铁在家的时候就会整几个菜，好不好吃另说，至少能把菜做熟而且咸淡合适。他也没学什么菜谱，就每天琢磨着食堂里采购回来的那几样菜怎么搭配，这顿炒，不好吃，那下顿煮，煮也不好吃，就试试焖。。。。。。。全当做实验。那几位都吃惯大锅饭的，不挑剔，也知道老铁是个二把刀，炒得难吃了也不说他，碰到味道过得去的还一个劲夸他。老铁慢慢就摸出点门道来了，渐渐有了点厨子的水平。直到炊事班进驻了，老大还让他兼了一段时间炊事班指导员，传授经验。

除了做饭，就是帮干事做杂活。来了什么设备，光膀子就上，搬！有一次来了一批训练用的武器，长短家伙都有，入库清点的时候，老铁闲得无聊，就开始武装自己。左手一支自动步枪，右手一支微冲，腰上别了两把五四。腿上袜子里还插支六四。正得瑟呢，老大来了，看他那宝样，哭笑不得，横他一眼；“咋啦，想做兰博啊！那就这么站着吧！”转头走了。老铁就只好全副武装的戳那。闻讯赶来的干事一看，笑得不行，立马取了相机给他咔咔拍了几张。站快一个小时了，老铁有些支持不下去了，苦苦哀求干事，干事看老大爷没有什么深究的意思，才过来帮他解除武装。那几张照片老铁留着呢，我看过，有点敢死队的味道，就是表情有些尴尬。

后来，老大有次喝酒的时候说：“是个男人都喜欢枪啊，但真用它杀了人，那滋味就不一样了。”老铁听得似懂非懂。

因为那事，老铁被老大罚去刷训练场的指示牌，老铁毫无怨言，提着油漆桶，顶着南方毒辣的烈日就去了，刷完指示牌，还不过瘾，干脆一样一样，把营区的宣传口号啊，分区指示牌啊，单双杠啊，篮球架啊，大铁门啊，所有该刷的都刷了个遍。个把月下来，晒得比非洲人还黑，一身作训服也被油漆弄成了迷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