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老大看了他好一会,问:“你一个军校本科毕业生,整天刷油漆,不觉得屈啊?”老铁嘿嘿笑,说:“没想那么多,谁干都得干。有事做总比闲着好。”老大对主任说:“这小子,天生当兵的料。”
渐渐营地来的人就多了,首先是警务排,然后是卫生队,再就是个个机关单位。老铁也确定了岗位,除了上班,没那么多事可干了。闲着的时候他还是练琴唱摇滚。据卫生队的小女孩反映,这个干部五大三粗的,吉他倒是弹得挺好听得。就是歌唱得一点不温柔,粗嗓门嚎来嚎去的,不知道唱的啥。
老铁在部队里是没有知音了。他只好外出寻找。他听说沙漠吧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就利用休息时间杀奔过去。一去那,算找着乐土了,老想往那跑。这样一来就和部队的作息时间有点冲突了。
老铁就找了个老大喝得高兴的时候提了这事。老大不懂摇滚啊,说:“你整个瞧瞧!”老铁抡着吉他,用重金属的方式脸红脖子粗地喊了一首:“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老大说:“音乐我不懂,但你唱得特挺带劲的,那就先玩着吧。前提是绝不能影响本职工作。”
得到老大的特许,老铁有了比别人多的作息自由,可以经常跑出来玩音乐了。小小代价就是老铁必须把工作干得比别人快,干得比别人好,这样别人才没闲话可说。这样,老铁在沙漠吧找到了知己,拉起了自己的乐队。一开始他们翻唱一些经典的摇滚曲目,有了一定积累以后,开始创作自己的作品。我碰到老铁的时候,他们乐队在圈里已经小有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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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的这些经历很快就跟我说了个透。
于烟却很少说她的经历,她只会和我们聊她当记者碰到的一些奇闻趣事。其实那晚我在她家,隐隐约约看到她床头摆了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不知道老铁看到没有,反正于烟不说,我们也从来不提。也可能是怕提起来会失望。我打心底期待于烟是单身。老铁怎么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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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快乐之中是感觉不到时光流逝的,转眼广州漫长的夏天来临。春天悄无声息地溜走了。然而那年和春天一起溜走的还有老铁和于烟。
如同一场春梦乍醒,六月刚来,我同时和他们俩失去了联系。Call机没有回应,沙漠吧也再没来过。我问阿宇,大伟和所有认识他们的朋友,都说再没见过他们。
他俩就跟约好似的同时消失了。这个猜测让我怅然若失,我的心在隐隐作疼。我不清楚是不是喜欢上于烟了。但我很清楚,我已经视老铁为兄弟。他俩真要在一起,我该如何面对?
我依旧经常去沙漠吧,希望哪天能碰到他们。我甚至幻想他俩有天携手出现,而我也假想了数种和他俩打招呼的方式,都显得笨拙和不自然。我依旧和不同乐队的兄弟在台上即兴,疯玩。在那时我可以放开一切。但下了台喝酒时,我就不禁会想他们。我再次感到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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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阿宇call我,说他感冒了,嗓子出不了声,问我能不能帮他顶一个晚上。我答应了。这也是命,就在那晚,我遇到了一个启蒙老师。
阿宇上班的西餐厅环境优雅,消费也不低。来的人看上去有钱有素质。当然没素质也得装有素质。歌手上去唱歌时,台下都很安静,每唱完一曲,都能收获彬彬有礼的掌声。就算有人显富,也不能露出暴发户的马脚。舞台边一张小桌子上有一个大的高脚红酒杯,他们会叫服务员把一张张钞票放进去。歌手就会在一曲终了时致谢:“感谢某号台的先生(小姐),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下面专为您献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