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这才意识到自己妨碍到人家母子久别重逢了,赶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瞧我糊涂的!”
而后便笑着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门从外面合上。
听得那脚步声远了,占云竹才缓缓转回头,看向因病而苍老许多的母亲。
“槿平……”
贾氏紧紧抓着儿子一只手,笑中带泪地喊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母亲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段时日没能侍奉在母亲左右,儿子惭愧至极。”占云竹抬起另一只手,替贾氏擦了擦眼泪。
“这是母亲应得的报应,母亲谁也不怨……”
贾氏眼神有些恍惚地道:“当初咱们为了攀附夏家,做下那样的错事,害了人家无辜的姑娘……欠下如此恶债,这就是报应啊,就像当初上天降下神雷……让夏家那个凶手无所遁形那样的报应……”
她本是信佛之人,当初帮着丈夫做那些事,本就良心难安,后来出了事,她先便想到了报应二字。
她一病不起,固然有丈夫儿子出事带来的打击,却也是因为日日夜夜陷入愧疚忏悔之中无法脱身。
又因没银子买补药请高明的大夫,身子就只能这样一点点垮下来了。
听她说起此事,占云竹直直地看着她:“母亲,这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当初之事,世人不知他也是参与者。
若是传出去,很容易就会让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再次毁于一旦。
看来母亲真的是病糊涂了……
“不……母亲说这些,是有要紧的话交待于你……”贾氏看着儿子说道:“槿平,咱们要记住,万事有因果,人活着,不能做亏心事……”
“你可听说你妹妹的事了吗?”提到女儿,贾氏泪如雨下,声音哑极:“那件事情,她本是毫不知情的那一个,却也被咱们家中的孽债给牵连了,就像是中了邪似得,竟无端去算计许家姑娘……最后落了个被流放的下场,你说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
见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地不停说着这些,占云竹也不再制止,只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我每日都在佛祖面前忏悔……我一遍遍地求佛祖,将所有的报应都应验到我一个人身上,只要能让我的槿平平平安安地活着回来,哪怕让我受尽痛楚折磨至死我也情愿——槿平,你说,佛祖是不是都听到了?”
贾氏又哭又笑地道:“那便说明,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儿子的……咱们家里,遭的报应已经够多了。”
说着,眼里迸出一缕希冀的光芒:“槿平,咱们还有机会呢,以后咱们要做好事,做善事,积福积德……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占云竹笑了笑:“母亲说得是,日子会好起来的。儿子此番立下了救驾之功,用不了多久,便可入朝为官了。”
“救驾……”贾氏又惊又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当真?”
占云竹点头。
“儿子投河之后,为兵部尚书纪大人所救,却因此患了失忆症,忘记了从前之事,数日前才得以记起,便赶忙来看母亲了。”
他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母亲开心。
至于过程艰险,不必多提半字,且就让母亲,开开心心地听完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