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魏铭水密商会议的,是小组里的几个主要组员。( )
纪宝兴,上尉,戴眼镜,白面皮很干净,三七开的头发总是梳得很整齐。他如果穿军装,应该很精神。但他现在穿一身棉袍,脖子上围着一条黑毛线织的围巾。他在码头上当调度,兼做统计。他说:“炸货船。有的船上,装的就是军火。”
栗长贵,身体矮壮,四方脸,一双眼睛总是亮晶晶地人。他是保密局湖北站行动队出身,在武汉就干过暗杀行动,是个铁血杀手。他说:“老魏,武汉市军管会咱们进不去,但进各区的区政府很容易。如果给他放上一箱子炸药,一定来劲!”
古占标,魏铭水从前的司机,上士,据说练过几天拳脚。仗着是魏铭水的亲信,从不把组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几句话不合就会和别人动手。这个时候,他起身大叫:“干!都他妈的干!还有什么主意,快说!”
刘溪,报务员,精通无线电。原是云南保安司令部的报务员,也跟着魏铭水在武汉潜伏,也被魏铭水当作亲信。这是一个瘦瘦的像青年学生一样的小伙子。他眨着眼睛着魏铭水,轻声说:“老魏,不能说干就干?这是大事,总要先计划一下,查一下。不要有什么纰漏。”
魏铭水很认可这个说法。几个人商量到半夜,确定先分头踩点,察地形,察退路,务求一击成功。
几天后,魏铭水通过刘溪向台湾发报,汇报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一是在码头挑选军用船只,予以爆炸。二是在各区政府、银行、商场,挑选方便之处安放炸药。力求制造混乱,在社会上造成重大影响。
几天后,保密局的电报回来了,同意他们的方案。这时,保密局经香港转来的汇款也到了,是很大的一笔经费。魏铭水和他的组员们都眼睛亮亮的,神情里就有一些惊惧似的兴奋。似乎他们的爆炸一成功,天下就要大变了。
几天后的深夜里,魏铭水小组的全体成员,在他的“荣利饭馆”里开会,密谋实施爆炸和破坏的计划。
这一夜,魏铭水和他的组员们,终于清了右少卿的真面目。
魏铭水小组开会的这个地方,是“荣利饭馆”的库房。墙边堆放着成包的大米和面粉,墙角里的油桶散发着浓郁的菜籽油的香味,货架上塞满了各种做菜用的配料和调料,地面上则放满了木箱和纸盒,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魏铭水坐在唯一的一把破椅子上,其他人则坐在木箱上,麻包上,或砖头上。一盏昏暗的电灯照耀着他们半明半暗的脸。每个人嘴里都叼着烟,半眯着眼睛,任凭烟雾从他们的脸上飘过。
这次会议其实已经很简单。爆炸的目标已经确定,炸药也已经准备好。现在要明确的,不过是执行人,接应人,观望人,最后一点,是行动的时间。
魏铭水在说着这些事的时候,略略地有一些惊讶。他渐渐地注意到右少卿的那双眼睛。将近一年来,那双几乎从没有抬起过的眼睛,此时正尖锐、锋利、凶狠,甚至还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一动不动地盯在他的脸上。她的样子,如同潜藏的豹子,窥伺着致命一扑的机会。
此时,库房里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其他组员们也都注意到她的表情。他们或惊愕、或猜疑、或恐惧地着她那张青白色的脸和那双似要杀人的眼睛。这个几乎从不说话的女人,在今天这个时候,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
在那个时期,魏铭水还抱着为党国牺牲的信念,还期待着军统,妈的,现在是保密局,重新回来,让他这样的人重新拥有天下。在那个阴暗而诡异的夜晚,他更要维护在弟兄们中间的权威。他是老军统,也有一双阴沉而狡诈的眼睛。他也同样凶狠地盯视着右少卿。
“少卿。”他沉稳地说。
“叫我右少!”右少卿张口就是一声锐叫。
“右少卿!”魏铭水加重了语气,声音更里含着威慑,“对今天的计划,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老子听你说!”
“一句话,我不同意!”右少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魏铭水瞪起了眼睛。
“因为你们是在找死!”右少卿咬着牙说。
“你敢违抗军令!”魏铭水的话让全组的人都绷紧了神经。
“军令不是叫全组的人都去送死!你们他妈的,就是送死!”右少卿的声音更加尖锐,“你们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