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一片寂静。每一张半明半暗的脸上,都有一双频频眨动的眼睛,着魏铭水和右少卿。右少卿最后的这一句话如钢钉一般打进他们的心里。
对死亡的恐惧可以隐藏,尤其是不得不隐藏的时候。当可能发生的死亡,被人明确无误地说出来之后,再想隐藏已经不可能。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动着见死亡的星光。即使是魏铭水,也不得不为此沉吟。
“臭女人!”古占标,魏铭水从前的司机,不得不跳出来,卫护他的主子。他冲到右少卿面前,叫道:“你他妈的是怕死!你就是怕死!你是个胆小鬼!这个地方抡不到胆小鬼对老魏说话!”
右少卿也站了起来,一声断喝,“闭上你的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
古占标怒不可遏,一掌向右少卿抡过来。但他实在低估了右少卿。他也应该明白,对方一旦站起来,就已经是做好了准备的。
右少卿瞬间抬起左腕一格,顺势擒住古占标的右腕。同时,她的右手已如蛇一般直奔他的咽喉而去。古占标护喉,慌忙低头屈膝躲避。这正是右少卿所期待的。她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古占标的双膝就落了地,被右少卿一脚踩住后膝窝。同时,她左手擒住古占标的右手腕向反肩处一拧,右肘同时压在他的颈后,右手则伸到前面抓住他的下巴。她双手一用力,古占标的右手被从肩膀上面拧下来,下巴几乎被拧到左肩上。他立刻发出一阵惨叫声。
右少卿这几个动作在瞬间完成,将古占标牢牢地固定在地上。这个擒拿术中的固技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右臂骨折,要么颈椎错位。
右少卿一声高叫:“王八蛋,你跟老子动手!你想死想活!”
这个时候,栗长贵不知死活地跳了起来,伸手从旁边的案子上抄起一把菜刀,指着右少卿喊道:“你想干什么!你他妈的放手!”
右少卿满脸杀气,咬牙说:“姓栗的,你敢动!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
她说着,手里一用力,跪在地上的古占标已如杀猪一般地惨叫起来,空着的左手抽搐着在空中乱舞。
这时,魏铭水撩开衣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枪,指着右少卿,怒不可遏地喊:“右少卿,你想干什么!放手!”
按照规定,潜伏人员平时不得携带武器,连匕首也不能带。但魏铭水却时时带着一支小手枪,做防身之用。这个女人的凶狠,也让他感觉到恐惧。
右少卿面目狰狞地瞪着他,咬着牙齿说:“老魏,你用不着拿这个东西吓唬我。我不吃你这一套!”她手下再一用力,趁着古占标再次惨叫时,瞬间松了手。
这个古占标已经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哼哼着。
纪宝兴和另外两个弟兄慌忙跑过来,好歹把古占标扶起来,让他靠着麻包坐下来。其他人则恐惧地着右少卿。他们第一次清这个从不说话的女人有饿狼一般凶狠的性格。
右少卿用力一抖双臂,似乎要抖去身上的晦气。她盯着魏铭水说:“老魏,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魏铭水用力把手枪拍在桌子上,“用不着,你有话就在这里说!”
右少卿瞪着他,又一一过周围的男女组员。她沉了一口气,说:“老魏,保密局在武汉安插了多少个潜伏组!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是不是?”
魏铭水瞪着她没有说话。这是绝密。他到武汉后,只参加过两次组长们的秘密会议。
右少卿一声冷笑,接着说:“至少有十几个潜伏小组,对不对!我问你,现在还剩下几个小组?别人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对不对!”
魏铭水一动不动,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这句话如刀一般抵在他的喉咙上。周围的人则意外地张大了嘴,恐惧地着他们。
右少卿环顾周围的组员,同样恶狠狠地说:“你们都不长眼睛吗!这几个月来,我光从报纸上就到,至少六个小组被共党捕获!张富德小组,在太和乡杀了几个乡干部,结果怎么样!全组八个人全被共党逮捕,全被枪毙!刘亚昆小组,想放火烧政府的仓库。火没放成,两个放火的弟兄却被警察抓住。这两个人在一天之内,就把全组的人都供了出来,结果怎么样?一个不少,也全被枪毙!”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坐在周围的组员们目瞪口呆地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