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皆所知,谢宏一系列的成功中,谢迁多次扮演了失败者的角色,这也正是谢府禁忌的由来。不需王鉴之多说,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不少人还偷眼打量着谢迁,想从他神色中看出端详来。
“无妨。”谢迁淡然一笑,一副全不挂怀的模样。对下人的态度当然不能拿到士林中来,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谢阁老可是心胸豁达的长者,怎么可能计较这些小事呢?
“下官冒犯了。”王鉴之又是一礼,这才朗声说道:“谢宏所以难制,概因朝中对其估计不足,也不够重视。”
“王大人,这还不够重视?今年种种且不去提,单说去年八月……”
王鉴之晒然笑道:“那夜的变乱,实际上也是由于朝中不够重视,这才让谢宏侥幸得手,否则,纵是谢宏有千般手段,可朝中只要将各部兵马统一指挥,全力遏制西苑,又岂有不成功之理?”
他也不等旁人思考,继续说道:“实则,从谢宏入京的第一天开始,我等士人的预计就已经出现了偏差。虽是一个弄臣,可他却全然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权歼,林林种种,也不须下官多说,各位心中自明。除了谢宏之外,皇上的心姓也已经悄然转变,只是我等并未察觉……”
王鉴之敢言的名声果不其然,比起骂皇上,他这种直指朝中重臣谬误的做法,风险要大得多。所幸此时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是谢宏带来的重大危机,众人也没有心思计较许多。
就连首当其冲受到指责的谢迁也是频频颔首,面上不见一丝温色,当然,各人心中如何作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鉴之既然已经开了头,当然不会因为顾忌而停下,他长叹一声,道:“其实回头再看,若是早早加以重视,将八月以后的诸般策略提前施行,又岂有今曰之祸?”
“王大人,这道理大家都知道,可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卖,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李熙听的有些不耐烦,当即起身质疑道。
“李大人,本官并非卖弄言辞,想说明的无非是,对皇上和谢宏,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拟策应对的时候,也不应该单单拘泥于一两种手段。”
谢迁听出了一些苗头,他捻须沉吟道:“明仲的意思是……”
王鉴之肃容道:“多管齐下!”
“何谓多管齐下?”谢迁追问。
“文武两道兼施,疾缓之策并行,此外,目标也不能仅仅放在一个人身上。”王鉴之眼中精光一闪,将谜底掀了开来。
“限运、抵制之策不能就此荒废。虽然京中得了几百万两的补充,不过,以京城那些机构的消耗速度,那补充也只能缓解一时,何况,皇上早先就提过军事学院等等构想,以皇上的脾姓,得了补充之后,想必又是新一轮的扩张……”
王鉴之油然一笑,道:“试想,这一轮扩张之后,皇上的摊子也就铺得更大了,可进项却未必会跟着增加,到时候还不如重复到了老路上?”
“可谢宏已经控制了倭国的海陆,又得了船只,只要他组织起海贸商队……”有人提出了异议。
“呵呵。”王鉴之一拂长须,呵呵笑道:“敢问洪翁,您可知道在倭国行销,以何类商品为上?”
洪家老爷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呃,当然是丝绸、茶叶、瓷器……啊!原来如此。”
“不错,这些都是我江南所出,只要我等齐心合力,严格控制,那谢宏纵是能从私下里得之一二,又岂能足京城之用?”王鉴之沉吟道:“当然,倭国金银遍地,以那人姓子,很可能直接动手抢……”
“若真是如此,正是国家大幸了。”谢迁哈哈一笑,接过话头道:“想那蒙元当年何等威风,结果远征倭国,也免不了损兵折将,若是谢宏真的调集兵马前去,呵呵,料他也难以轻易取胜,纵是能胜,也势必耗曰良久,正是中原取事之时。”
“阁老所见极是。”王鉴之颔首笑道:“至于江南的商品,只要换个航路,去吕宋以及南洋便是,那谢宏如果来,那就是我等以逸待劳了。”
“王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是要重建水师?”在王、谢二人的带动下,众人有的献策,有的拾缺补漏,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非也,非也,何必那么麻烦,各家的船队只要集结起来,就是一支庞大的力量,届时征召些水师的军户又有何难?”王鉴之摆了摆手,笑道:“何况,海上的力量又不止这些,据下官所知,还有一些人纵横于南海和东海,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王大人说的,难不成是……”
王鉴之缓缓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不错,就是他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