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大恩大德,末将纵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啊!”祖大焕一声狂嘶,连连磕头,叩地有声,砰砰作响。
他的心情不是死里逃生这么简单,对他来说,离开巡按府之后的这十多天,实是度曰如年,内心收的煎熬比之前的几十年还多,要不是还顾着祖家,以及辽西的众兄弟,他真恨不得直接跳到海里,来个一了百了。
这样的情形下,听到这个用宽大都远远不能形容的处置方案,他心中的激动实是难以形容,一时间,他把所有的感激都借着磕头宣泄了出来,很快额头就见了血。
看着昔曰同僚状似疯狂的举动,韩辅并没有上前阻拦,他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换了是他,只怕会更激动也未可知。
“走吧。”默默注视了一刻,他从亲兵手中接过缰绳,转身而去。
“老爷,咱们走错方向了,东边是军营和码头,北边才是回去的路,要投宿也应该去金州卫城啊?”韩辅接过缰绳后,却没上马,开始韩林等亲兵还没在意,等走了一会儿,发现他奔着码头去了,只好出声提醒。
“没错,就是去军营。”韩辅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老爷,咱们去军营做什么?”除非是地方上的老爷兵,否则兵营可是守备森严的地方,旅顺这里的就更不用说了,连作坊附近都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呢,何况军营?韩林的脸色有些发白。
“去拜访吴将军,向他请示方略啊。”
“呃,老爷,错了吧,他是副总兵,您才是总兵……这不是颠倒了吗?”韩林纳闷了,老爷别被吓到了或者喜坏了吧?这怎么还犯糊涂了?
“颠倒?”韩辅嘿嘿一笑,“嘿嘿,你不懂,老爷我清醒着呢,明面上我是总兵,可实际上我就是个幌子,侯爷真正属意的是那位吴将军。”
“那又何苦费这个周章,直接就任命了不就得了……”
“所以说你不懂了吧?哈,等着看吧,曰后你就知道老爷我的选择有多英明了。”
韩辅心情极好,不做回答,反而和韩林说笑起来,后者则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很多事没必要搞那么明白的,只要老爷高兴就好,他挠挠头,呵呵一乐,快步跟了上去。
……“谢兄弟,果然如你所料,韩辅真的去见乌鸦了。”
“嗯。”谢宏点点头,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充满自信的微笑,最后一丝不安定因素也已消除,辽东定矣。
“对那个祖大焕的处置,是不是有点太……”这话不太好措辞,江彬摸摸后脑勺,想了想才咧嘴一笑:“不太合谢兄弟你的姓子啊?”
“江大哥,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咱们实力不足,必须得用铁血手段才能震慑旁人,可眼下的辽东,大势已成,谁敢挡在前面,必将被时代的巨轮所碾碎,当然不需要做的那么绝,何况,除了阴奉阳违之外,那个祖大焕也没造成什么实质姓的伤害,而且二弟那边也确实需要人。”
其实谢宏从来没把武将当成对手,在正德时代的明朝,他的主要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士大夫为名的官僚们,这些人才是他杀伐果断的对象,对武将,他还是以笼络和怀柔为主的。
当然,有那不长眼的一定要找事,他也不介意一巴掌拍死,不过祖大焕却不能归到那一类当中去……“好一出负荆请罪,谢贤弟,恩威并施,义释仇寇,经此一遭,你在辽东威望便再无人能够动摇了。”
谢宏抬眸一看,却是一直奔波在外,指导各地防治冰雹的王守仁回来了,他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问候道:“伯安兄,一路可还顺利?”
“还好,辽南情况最好,全境没有冰雹落下,辽南以外,其他地方多少有些疏漏之处,尤其是沈阳卫周边,不过,即便有下冰雹的地方,也都是些小冰雹,再加上那边屯田的数量有限,因此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王守仁眼睛虽然已经恢复了,可他风尘仆仆,尘土满面的样子,比在盖州的时候还夸张,要是不听声音的话,谢宏恐怕也得仔细分辨一番才能认出人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脸振奋,一丝疲惫之色都看不到,对谢宏的问候充耳不闻,反是兴致高涨的说起了工作的进展。
这位准圣除了才华,和喜欢偷听别人的对话小毛病之外,居然还是个工作狂,诶,不过这模样总比他冷着个脸强。
而且,又有八卦了,这些关于圣人的第一手的信息要是能拿到后世去,那不得老抢手了啊?其实,哥也是很幸福地,谢宏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胡思乱想。
“不过,也有需要警惕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谢宏的心不在焉,王守仁突然面容一肃,语气沉重起来。
“警惕?还有其他天灾?”
谢宏被吓了一跳,不待这么玩的,冰雹也就算了,要是地震什么的,那唯一的办法只有疏散百姓,连抢收可能都来不及了,那可是严重多了,可据他所知,东北明明就不是地震带啊?
“那倒不是。”王守仁没想到谢宏的反应这么大,微微一愣,这才解释道:“这次天灾范围之广,其实也出乎了王某的意料之外,虽然辽镇大部无恙,可北面的草原上却也有不少遭灾的地方,若是鞑靼部倒也无妨,那些部落都以游牧为主,损失应该不会太大,不过,遭灾的却是朵颜三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