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背着她走了一会儿,发现她再没有说话,回过头来,原来刘浣青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
好在她很轻,背着也不太累,方进石一直背着她回到自己家门口,才叫醒了她。
刘浣青从他背后下来回房,方进石去好好冲洗了一下,站在大门口侧耳细听,此处离皇城已远,什么都听不到,方进石回到自己房中,躺了下来细想来,本来最后应该更有热闹,也更能争取利益的时候,他自己却独自撤离了,这不是他以往的习惯,但方进石却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此时,他已经对郓王做天子这件事,感到了十分的失望,宋徽宗固然不是个好皇帝,但是现在看来,郓王赵楷除了仁厚一点以外,也实在看不出比宋徽宗能强到哪里去。
面对金国来势汹汹,书生意气浓厚,头脑简单,性格软弱的郓王赵楷,真能改变固有的历史走向么?
此时的高宠无从知道柔福帝姬赵多富身在何方,他也不好打听别人,帝姬的寝宫在何处,但是他可以打听张喜儿,只是问了几个侍卫官,也没有人告诉他张喜儿的下落,皇城里宫女众多,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问的到的。
高宠正想着要多问一些人,殿前侍卫司的有人召集着,要去大庆殿,皇城现在虽然混乱一片,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闯的,高宠跟着侍卫们一起,就来到了大庆殿的道路上。
正巧杨沂中也在,他一看到高宠,就过来问:“方公子何在?”
高宠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
杨沂中道:“赵三哥正令人召集人手,你和我一起去吧。”
高宠本不想去了,奈何抹不开脸面,只得听他的话一起去了,这大庆殿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侍卫,杨沂中率领的死士们站在最前排,这一来是宇文虚中安排的,禁军们人龙混杂,总是没有杨沂中这些人来的忠心。二来殿前侍卫司的这些禁军们虽然表示效忠郓王赵楷,但因为要见官家宋徽宗赵佶,有些担心赵佶会呵斥或者记仇,就有意往后躲。
赵楷一脸严肃站于堂前,身后是一众文官,此时大势已定,不仅许多重要的朝臣来了,连童贯这等权臣也来了,蔡京没有来,但是蔡攸却来了。
赵楷身披的黄桌布已经换了一身正式的黄袍,宇文虚中往当中一站,当仁不让的大声道:“今日之事,皆逼不得已,郓王楷仁德至诚,德才兼备,天命所归,众将士与天下百姓皆盼上天降下明主仁君,外御其侮,内平四海,郓王楷文德武功,当继大统。”
宇文虚中一说完,杨沂中及手下举手齐呼:“天命,天命!”这众人一起喊起来,声音震天,宇文虚中等他们呼了一阵,打手势让众人停下来,高喊道:“尊请官家出来,诏告天下。”
另外一群早就安排好的军士们走上前去,把后殿通往此处大殿的通道分开两面站好,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过不多时,宋徽宗在一堆人的前拥后呼下,慢慢从后殿走了过来,他看上去面色如水,身边平时跟随的黄门太监一个不见,换成了一群身披盔甲的武人,这些武人虽然不敢推推搡搡他,但是只要他一停步,这些武人就紧停在他身后,让他回转不得。
宋徽宗虽然没有黄门太监跟随着,身边却跟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年轻少女,这少女跟在宋徽宗身后,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愁。
站在前排的高宠一看到这少女,忍不住心头一痛,他甚至想转身躲到后面去,只是他被杨沂中拉着站到前排,后面都是人,想躲也没地方可躲,杨沂中也是一片好心,这个场合能让郓王楷多看上几眼,以后提拔着也会优先考虑。
这少女正是柔福帝姬赵多富,高宠从来也没有听她说过,她希望那一个皇子可以当上皇帝,但是高宠知道,赵多富是宋徽宗最宠爱的女儿,她的意志也是宋徽宗的意志。
赵多富约高宠昨天晚上在城门河道边一起私奔,高宠还说“尾生抱柱,至死方休”,不曾想两个人却在这里见面了,赵多富看到高宠站在前排,眼睛中亮了一下,却很快低下头去,高宠不敢看她,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谁也不知道赵多富现在想的什么,也无人理会她想的什么,宋徽宗战战兢兢的被拥着从后殿出来,站在正殿桌案之后,沉默不言。
宇文虚中走上前去,依朝礼向宋徽宗行了大礼,然后直身道:“帝上自登级以来,辛苦操劳,勤恳有加,百姓安居,四海臣服,天下皆知,只是最近数年宫家身体抱恙,寄思情于道家三清,为君之道诸事繁忙,劳损身体,如今敌国来犯,京师危急,众将军心急如焚,又不敢阻扰官家清修,两厢之下难以齐全,郓王楷年少有为,文德武功四海臣服,因而大胆奏请官家传位于郓王,上顺天意,下慰民心,恳请官家立诏传旨。”
他这一套说辞早就准备好了,宋徽宗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他看了看赵楷道:“郓王这一套龙袍,可穿的真是急。”
郓王向他行了礼道:“都是朝臣武将所逼,非孩儿意也。”
宋徽宗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