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节因着宫里这一年连着添了三位皇子,而格外热闹喜庆。六宫上下,也是出奇的平静祥和。
期间不过是偶然的因着定贵嫔顶撞嘉妃,闹了不小的动静出来。可碍于定贵嫔风头正盛,从太后到贵妃、贤妃,都不闻不问,嘉妃免不得要把这口恶气生生的吞下去。
霍延泓来往于前朝、内宫之中,竟是鲜见的雨露均沾。只不过其中恩宠,又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三月末、四月初,眼瞅着元妃临盆在即。长乐宫里,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从入口的东西,到临盆时要用上的衣衫被褥,甚至是盛装热水的铜盆,也无不小心而谨慎。乳母、稳婆、御医如数都住进了长乐宫仪门边儿上的耳房内值守,只等着云千雪临盆。
眼瞧着日子越来越近,霍延泓成日里也是紧张兮兮的。每一次下朝之后,头一句话,必定是要问尹航,合欢殿有没有消息。待尹航说了没有,他才是是安心。可没一会儿的功夫,却又忍不住心急起来。三不五时的念叨着,“算着日子该到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皇帝这幅样子,是御前的人头一次瞧见。前后已经有了四个孩子,霍延泓却似乎头一次当父亲一般,怀揣着无限的激动。
云千雪见他是日盼夜盼,便是哭笑不得的歪在榻上看着他那又是欣喜,又是惶急的样子,“都说是这一两日了,还怕到时候不出来吗?”
霍延泓往日里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模样,便是泰山崩于顶也是面不改色的人。如今竟是搓着手,忧心忡忡道:“早出来不好,过了日子出来也是不好!我是怕你受疼受苦,也是担心这孩子。咱们这孩子可健不健康,安不安稳?”
李香薷瞧着皇帝在云千雪面前,便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自己心里也跟着要看化了,替云千雪欢喜不已,笑着安慰皇帝道:“陛下就请放心吧!娘娘这一胎调养的极好!都是皇上上心盯着、看着的缘故。娘娘这也不是头胎,没那么多的风险,便同德妃娘娘临盆一样,会顺顺当当的!”
霍延泓晓得李香薷的医术,呵呵一笑,“若是元妃平安,朕必定好好赏你!”
云千雪一边笑,一边拿了一颗酸杏吃。霍延泓随手就将云千雪刚咬了一口的酸杏抢了过来,紧跟着咬了上去。这一口含在嘴里,只让他变了脸色。立时扭过头,谁也不让谁看见。他这般,让云千雪瞧着嗤的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个不住。宫人见状,是急忙的人递了蜜水、蜜饯过去。霍延泓却是忍着那酸味,根本就不肯漱一漱。
云千雪纳罕一笑,问他道:“做什么要抢去吃!酸的难受吧!”
霍延泓勉强缓过来,笑呵呵的说道:“从没见你吃过这个,我也知道是酸的,只想着跟你分甘同味。如今咬一口,实在比我想的酸多了。这样的东西,你是怎么入得口?可见你怀着孩子不容易的!”
如此,在霍延泓紧张而忧心的期盼中,天授七年四月初四的卯时,云千雪辗转了一夜,初晨第一缕阳光洒满启曌城的时候。婴孩儿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长乐宫。母子平安,诞下了一位皇子,也是大齐的第六个皇子。
霍延泓在殿外守了一夜,不曾合眼。等孩子生下来,他也不顾什么虚礼,直接进了产房。云千雪折腾了一夜,人瞧着虽是有些憔悴虚弱,可还有些精神。
霍延泓亲自将孩子抱到云千雪的面前,喜不自胜,“青萼,是个男孩儿。是咱们的第一子!”这并不是霍延泓第一个孩子,可他面上却尽是溢于言表的喜悦。“我之前就想好了,若是个男孩儿,就叫君煜。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1。”
云千雪微微牵唇,欣慰的一笑,可转瞬想起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没有名字,便是叫住了霍延泓,道:“孩子还小,不急着取名字。二皇子是一岁之后才得的名字,前面还有三个哥哥,缓一缓吧!”
霍延泓忙点头,笑道:“是、是,我这一高兴,便是都浑忘了!这个字留着,等孩子满周岁的!还是你思虑周全。”霍延泓欣喜若狂,眼中全是感激,立时下旨,免朝三日以示庆贺。若非云千雪生生拦着,霍延泓已经有了颁布诏书,隆重庆祝,大赦天下的打算。
德妃与定贵嫔等人一起身,便是听说了元妃诞下麟儿,皆是忙不迭的都来给云千雪道贺。
霍延泓为着六皇子,原本就是龙心大悦,只是云千雪横拦竖拦的,生怕六皇子太过点眼,什么都不让霍延泓去做。
可再宫外前朝的官员也是极有眉眼高低,那贺礼是流水一样的往长乐宫里送。便是连着乌恒那边,竟也是送来了好多贺礼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