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怡怀抱着七皇子,眉目温和端庄,“起来吧,既是都往颐宁宫去,就一道走吧。”
僖贵嫔喏喏的应声上了肩舆,轿夫抬起轿子,却也不敢与贵妃并肩而行。只缓缓地跟在顾临怡身边。顾临怡似是无意的问起身边跟着的卉春道:“让你给六位贵人备的礼带出来了?瞧你方才只顾着给燐儿穿衣又准备暖炉的!”
卉春忙笑盈盈跟上来,恭顺回道:“带上来了,都是新贵人,奴婢不敢不精心!”
僖贵嫔一听贵妃特意备了礼,自己倒是没想到。心下一动,忍不住开了口,恭维的叹道:“娘娘当真心细,这样早的就备下了见面礼,臣妾都把这事儿给浑忘了。”
顾临怡笑了笑,替七皇子掖了掖风帽,漫不经心道:“敢不仔细吗!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这些新人都是前途无量呢!你只瞧瞧后入宫的定昭仪、恪贵嫔、莲贵嫔不都是后来者居上?”
僖贵嫔听到莲贵嫔,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向顾临怡抱怨道:“岂止是后来者居上!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卑贱之人,也不分个前后尊卑!娘娘可不知道,这莲贵嫔生下七皇子,进了位份。也越来越眼高于顶,谁也入不了她的眼!上元节那天,她还敢以下犯上!”
顾临怡心里忍不住微微泛起一丝哂笑,面上却是温和,让抬轿之人缓了几步,回身语重心长的与僖贵嫔道:“论理说,贵嫔入宫的时间比本宫还要长久,最是有资历的人。这一次大封六宫,照理册为九嫔也是无可厚非。如今与莲贵嫔平起平坐,你心里的委屈,本宫自是懂得。”顾临怡笑容清淡又温和,顿了顿,亦发是推心置腹的样子,耐声道:“本宫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听见风言风语。咱们在宫里这么多年,你的年纪也不轻了!可不能在气盛,犯起糊涂来。莲贵嫔诞下七皇子,于社稷有功。你别看她现在未有宠爱,却到底是双十的好年华呢!她的好日子在后面,你们前后住着,何必总寻她的不自在!”
僖贵嫔原本以为顾临怡夺了七皇子,心里必定也是厌恶忌惮莲贵嫔。可如今听着顾临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偏帮着莲贵嫔,僖贵嫔亦发是怒火中烧,却也不敢当着顾临怡的面儿发作。
“本宫听着皇上的意思,许是等七皇子满周岁,还想晋一晋莲贵嫔的位份。”顾临怡回首,莞尔,淡淡一笑道:“僖贵嫔可别觉得本宫偏心帮着莲贵嫔,本宫与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你着想!”
僖贵嫔单是想起她与自己平起平坐,就恨不得立时让卫菡萏消失了,更别说有朝一日这卫菡萏踩在自己的头上了!她的眉心剧烈的一颤,整个人似是被雷霆一击,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卫菡萏还年轻,她有七皇子在身边,对于皇上就是一份念想。如今是不受宠,可若是往后又被皇上想起来,可当真是夜长梦多。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除去卫菡萏,也是一了百了!
顾临怡也不再多说,只是小心的环抱着七皇子,转头又叮嘱卉春与乳娘等人道:“去了颐宁宫,难免是人多手杂!你们给都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仔细看好七皇子。如今开了春,又是刚过了惊蛰。最是蛇虫鼠蚁活泛的日子,不晓得哪个不小心,就钻出来个什么脏东西!”
卉春忙喏喏应下,含笑道:“娘娘也是忒小心了!颐宁宫哪儿来的蛇虫鼠蚁与脏东西呢!”
顾临怡垂首,温然笑了笑,只道:“小心一些总是无错的!”
僖贵嫔似是没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一般,只是微微蹙眉,沉思不已。
刚一进颐宁宫,便能听见檀板与苗声宛转。东配殿里搭起了小宫台,上面的傀儡角儿大约有小半个真人大,做的极是精巧细致。唱的是一出儿热闹的,几个太监在上面操纵,因着时常来给太后、太妃逗闷子的,唱的是字正腔圆,极圆润好听。
此时太后还未前来,到的多是一些低位的妃嫔。见顾临怡进了门,纷纷起身向她行礼。顾临怡环视一圈儿,便瞧见窗边站着面生的六人。因着是头一次见,六位新贵人刚想向顾临怡行大礼,她便是略略扬手,道:“你们先看着,等过一会儿有行礼的时候。”
后宫的妃嫔都未到全,太后还在午睡未曾转醒,这一众妃嫔才都在配殿里先开了傀儡戏看,不过是打发时间。顾临怡不欲跟这些人为伍,回身直奔着寿康殿的明间儿去候着太后起身,各宫主位妃嫔到齐。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正三品以上的妃嫔才陆陆续续都到齐了,莲贵嫔来的极早,借着在明间儿的功夫,是难得有了亲近七皇子的机会。
待太后起身到了明间,各宫诸位妃嫔纷纷起身问安。各自告了坐,新入宫的六位贵人便被宫人引着进了寿康殿明间儿,规规矩矩的来参拜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