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轿,卫菡萏仍旧是心有余悸。她双膝有些发软,险些被软轿绊倒。桔梗见状,极快的稳稳扶住了卫菡萏,宽声安慰她道:“娘娘,咱们回宫了!僖贵嫔不会在跟过来的。”
卫菡萏想起僖贵嫔方才狠厉的眼神,忍不住有些懊悔后怕,“如今,我算是把她给得罪透了!”
桔梗方才还为着卫菡萏难得的硬气一回而激动不已,如今见卫菡萏如此惊惧的模样,忙扶着她的手往寝殿里面进,“娘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从前没得罪透,她又何曾放过您呢!”
卫菡萏有些迷茫的回看着桔梗,讷讷的说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桔梗微微咬牙,提醒卫菡萏道:“娘娘如今已经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境地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僖贵嫔……”桔梗眸光幽幽,带着凛冽寒冷的杀意。
卫菡萏被她看得一激灵,却并不是为桔梗生出这样的念头害怕。而是因为桔梗似乎也说中了她的心思,她曾暗地里想过那么多次,每一次面对僖贵嫔的那些零碎折磨,她心里就会生出这种恶毒的念头。她是深恨,恨不得僖贵嫔立时死了才好!
“娘娘!娘娘!”桔梗瞧着卫菡萏有些发愣,忙唤了她一声。
卫菡萏身上一颤,这才回过神来,瞧见桔梗探寻的神情,到底下不去那个决心。只臻首略低,小声道:“哪儿能那么容易!容我,再细想一想。”桔梗心有不甘的一叹,也未敢深说下去。
宫里向来人多口杂,莲贵嫔与僖贵嫔起了争执的事儿,自然很快传到了六宫耳中。
“莲贵嫔可真真儿是越来越了不得了,从前一向哑忍僖贵嫔。如今竟也敢冲撞了。”漪澜殿中,卉春一壁为顾临怡更衣,一壁感叹。
顾临怡轻轻一笑,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卫氏一向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她思了一思,目光有些幽黯,“何氏若不能一举压倒她,往后便只能被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卉春陪着顾临怡笑起来,垂首低低问她道:“娘娘要不要去提醒僖贵嫔一句?”
顾临怡往七皇子的小床去看他,边走,边沉吟着,最后只含笑摇了摇头,“先搁一搁吧,眼下去说什么都太点眼。这何氏再蠢笨,到底也不是个傻子。话,还是要不经意的让她听进去,才更发人深省。欲速则不达!”顾临怡说着,眼中带着无限的笑意,将七皇子抱起来,极是温柔,软软的对着七皇子笑眯眯的说道:“是不是,咱们往后的时日还长呢!”
君燐小手微微张开去触顾临怡如白瓷一般细腻的脸颊,咯咯的笑起来。
顾临怡微微眯目,心满意足的偏头与卉春道:“你瞧,燐儿与本宫笑呢!笑的多好看!”
卉春忙不迭的笑道:“可不是,七皇子与娘娘您投缘!又是极富极贵的祥瑞之子,往后必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顾临怡未置可否的笑起来。
转眼到了二月,天气一日暖似一日。长安城开了春,熏风吹开太液池的青碧水波。两岸的垂柳尚未抽枝,可也似隐隐有了绿芽。积雪站不住脚,尽数融化开,迎来了启曌城的又一年春日,也迎来了六位新贵人。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重要节日,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一亩三分地。正是迎春祈求风调雨顺的好日子。又逢前一天六位新贵人入宫。太后颇有兴致,让人置了筵席,又特意新排了傀儡戏,只邀六宫上下妃嫔去颐宁宫同乐。
过了晌午,六宫妃嫔便是陆陆续续的往太后的颐宁宫去。僖贵嫔才从西福宫出来,进了东六宫,便瞧见贵妃的仪驾遥遥的走过来。僖贵嫔立时下了肩舆向贵妃请安,静候她先过去。